-序-
我做过很错的事。
已经无法弥补。
2029。7。103:13am
漂流瓶服务关闭前,官方纪念墙截取的部分信息。
林稚这年十八岁,站在大学校门前,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穿着和青春二字格格不入的米色衬衣,阔腿裤下的帆布鞋陈旧发黄,前舌有着洗不掉的污渍。
她不能丢掉东西。
医生说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人总要学会舍弃。
有时候是一只起毛边的内裤,有时候是一只病入膏肓的老狗,有时候是一个懦弱到放弃呼吸的自己。
总要舍弃。
舍弃自己。
舍弃一切重要琐碎的自己,然后活下去。
报道注册都在网上完成,女孩刷了门禁卡,迟迟不肯入内。
20天前,她去监狱看他,逃亡多年的青梅竹马坐在铁窗之后,戴着重刑犯才有的手铐和脚链。她的小哥哥瘦得不可思议,白得不可思议。
他才二十岁,女孩揪着发毛的裤边,一直念:季嘉言他才二十岁。
男生从始至终低着头。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对上。两个小时的探监结束后,他慢慢站起,挪动铁链往门走,后背佝偻出奇异的形状,像一棵变形的树。
警察说他受了严重的外伤,落下残疾。
男生转过身,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动。
声音无法传过来,女孩站起身,椅子向后翻到。
哐当的声响过后,佝偻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后。
差一点。
林稚摇着脑袋,差一点。
季嘉言向来很聪明,如果不是为了见她,也不会落网。女孩推着行李环着校园的林荫小道一遍遍走,梧桐树绿得发光,波光粼粼的河面行过水上摩托,划出白色的浪。
他死了。
她在报到的前一天,从父母那里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