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重新来过,究竟是会重蹈覆辙,还是峰回路转。
微生凉这日刚刚睡下,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床头的蜡烛还在燃烧,烛光微醺,照的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觉得身子困乏地很,像是睡了许久,又像是没有睡好,身上是一层薄汗。
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茶水是冷的,一口灌了下去,感觉到水流穿过口腔,越过肠道,身体活络了一部分,思绪倒是清楚了一些。睡意昏沉,却又不想入睡。便现在出去走走,她最喜欢的,就是这长安城的夜市了,热闹又欢腾。
从衣橱中取了件干练的裙装,银白的褙子,及足的裙,款式,花边和布料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穿的,溜出去也不会被路人质疑身份。怕夜风冷,又拿了个黑色的披风穿上了。
微生家的人,只有上过战场的,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佩剑。据说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能懂剑,用剑。无论武功多好,杀了多少人,不是在战场面对千军万马,就不会参悟剑术,也没有资格拥有佩剑,所以在和平的年代,作为历代武将之首的微生家的族长们,也都没有专属的佩剑。
而微生凉现在不过是十二岁,即便是在同辈中天资卓越,乃至和其父微生行云都能并驾齐驱,也不能破例。微生家的规矩就是规矩,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所以微生凉现在的武器是一把大刀,没有鞘的刀,拿着白色布条包着,以示不杀,没有任何装饰的花纹,以示卑贱。武者常怀谦卑,则能安守本业,不合浊流。
只不过小姑娘拿着大刀,非但不能吓唬到人,反而有些令人发笑,微生凉却是有些无可奈何。
微生凉拿着火折子打了个火,摸着黑到了将军府的后门,静悄悄地打开了后门,锁好。沿着将军府后面的街道走着。微生凉觉得头隐隐作痛,眼中的事物也迷迷糊糊地,后街的景象恍若隔世,就像是自己许多年都没有来过一样,却又像是似曾相识一般,似乎在某一个和现在一样的,漆黑一片的夜晚,她也在这条街道上走着,只不过那个人像是她,却又不是她。
微生凉手指头放在大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今夜的她真是奇奇怪怪的,兴许是要参悟了,最近她一直在练微生家的祖传秘笈,无为剑,到底是她费尽力气从族中长老那里偷来的剑谱,果真是不好学。心法都参不透,更别说将之用到精妙了,真真是烦心。
长安的夜市惯来热闹,各种各样的灯笼一个接一个地亮着,整片夜市区灯火通明,小贩在人群中穿行着,叫卖着糖果点心,绒线毛球,也有表演杂耍的艺人,站跳,上梯,翻筋斗,每做一个动作,就能换来一片喝彩。各种各样的小吃,晃了眼睛,有竹签插好,蘸着冰糖的山楂果子,糯米粉,桂花做出的桂花糕,老菱角做成的菱粉糕,栗子做的栗子酥,还有包子,甜汤等等。
不知疲倦的人,在这里继续白日的欢腾热闹,欢笑是会相互感染的,微生凉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在摊位的小桌上吃着云吞面,看着不远处台上的杂耍,自己也跟着傻乐呵。这碗云吞面,微生凉只觉得吃的恍如隔世,像是刻在脑海里的某种记忆,和味蕾一起在这个深夜炸开。
这家的云吞面,微生凉是极喜欢的。煮熟了的云吞和竹升面一起,加上一勺有鸡肉味,鱼鲜味的清汤,再加上猪油韭黄,最后在加两勺醋,味道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