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百万深知,谈判是一项精细的活,最忌讳心浮气躁。
他迟迟不入正题,一般而言,孟昭总会沉不住气,给他露出破绽。
而孟昭,则是心怀鬼胎,意在拖延时间,给天刑堂和孟家争取更长的动手时间,以保证行动的成功,自然也不着急。
比耐性,胡百万并不比孟昭差,但两人所处的局势和环境却不同。
最终,还是这位城中巨富豪商,率先撑不住,开了口。
只见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干净的白色丝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感慨道,
“真是后生可畏,孟公子好气度,好耐性,胡某人甘拜下风。
也不兜圈子了,我想问一句,我儿胡应明是否落在你的手上?”
说话间,情绪不自觉的带着紧张,一对明亮有神的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孟昭,事关自己儿子,他不得不提起三分精神和重视。
此言一出,之前的和谐美好的氛围,也一扫而空。
孟昭脸上的笑容同时消失,表情出奇的凝重。
缓缓拨弄手上的碧玉佛珠,音量低沉,却有着洞彻人心的力量,道,
“胡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否认,自然是肯定。
胡百万叹了一口气,眼神有轻松,也有一分失落,摇头道,
“猜的,我府库中丢了几样宝贝,其中一样,应该就是孟公子孜孜以求之物,想必是我那个蠢儿子着了孟公子的算计,如今连人带物,一起落到孟公子的手上。”
孟昭也没有否认,点头道,
“没错,但若是再往前推的话,也是胡先生先用此物诱我出城,然后使人截杀我,错非我早有准备,恐怕今日已成一堆白骨。”
两人交谈之间,明确了几件事,也是在为谈判做准备。
如胡百万,是确认胡应明落在孟昭手上的同时,点出他库藏中一些珍贵宝物也落到他手上,这就是一份筹码,可能影响之后的谈判。
孟昭也毫不示弱,立马提醒胡百万,错非他先派人截杀自己,也不会有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所以今天要想赎走胡应明,必回付出惨痛的代价。
聪明人之间说话,步步机锋,也算是棋逢对手。
胡百万今日既然约见孟昭,自然对眼下一幕有所预料,也不辩解,反而坦然承认道,
“是这个理,也是为此,孟家如今对我大肆打压,我之产业财富,如今缩水百倍不止,过往所结交好友关系,也尽数被割裂,恐怕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我也看得很明白,财之一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就没了。
但儿子不同,他是为我传承血脉之人,我希望孟公子能将我儿放了。
你放心,我给出的价钱,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不知孟公子有什么打算?”
孟昭摆摆手,忽然反问了一句,
“这个先不提。
我想问胡先生,你觉得,有望夺取屠休宝藏的我,会在乎区区黄白之物吗?”
胡百万顿时愣住,两者有必然联系吗?
以他的角度和立场来说,钱自然是多多益善,从来只有嫌钱少的人,没听说过觉得自己钱多,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