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琒皱眉,把席青楠手中的酒杯夺过来,正要开口,又听他道:“那是我弟……这会儿正因吴澜的事儿在渡劫呢,就算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我也不允许你做出伤害他的举动。当然,要是那小兔崽子对不起你,做了什么狼心狗肺的事儿让你没法原谅他,我这个做哥哥的先替他给你道个歉,等这阵儿忙完了我再去教训他!摁着脑袋给你鞠躬赔罪,你放心,要说世上还有谁能管住他,除开我爸就剩我了,小迦最听我的话。”
其实席青楠这人虽然有些娇气少爷病脾气也挺大但自小走来他明白席少爷对任何朋友都不薄,尤其对自己更是没话说,所以不存在什么谁付出的多少。
以前高中刚出国那会儿关子琒太瘦太矮还没长开,又贪玩儿喜欢半夜去玩,欧洲凌晨的街头人迹稀少危机暗藏,有次他和三四个朋友喝完酒在回家路上遇上一群年纪不大的混混劫匪,见这群阔少穿得好,见财起意,抢完东西不说竟然还是几个种族主义,在场就关子琒一个亚裔,几人逮着他就揍。关子琒醉得本来就脚步虚浮,被一拳打得倒在地上起不来,他同行的白人朋友被吓傻了竟然抛下他就跑,正好在学校门口碰上出来找他们的席青楠,席少爷也是年轻气盛,连警都没报人也没找单枪匹马就杀过去了。
关子琒浑身是泥,还见了血,正捂着头蜷缩身子尽量保全自己,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又张扬地一声“fxxk!给老子放开他!傻逼们活腻歪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听见声音关子琒没放松半点儿心却悬得更高了,在心里还直吐槽“中二期怎么还没过”。不过落在身上的拳脚更重了,关子琒开口劝言未出倒先被迫痛呼起来,席青楠不管不顾地直往里冲,这年纪的席少爷也是发育未完全跟关子琒半斤八两,进来只能是一起挨揍。然后关子琒便落入了一个瘦弱的怀抱,席青楠还算聪明,在路上捡了几块石头,趁机往人脑袋上砸。
可惜人没砸昏,反而激怒了对方,落在身上的拳头却少了许多,但下手却更狠更没轻重,这些混混应该是磕了药,真把人打死了都不知道严重。关子琒又气又急,觉得两人可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接着听见几声惨叫,身后瘦弱的身躯护着他站起来,手里握着把带血的手术刀,少年强装镇定地刀刃对外震慑道:“stayawayfro!nofthebitch!fxxkoff!”
几个混混被暂时唬住,不敢上前。席青楠一手执刀一手绕后扶住关子琒,寸步不让。
关子琒靠在席青楠纤瘦的后背上,生死关头却在想,有这兄弟也算值了。后来混混们带着钱跑了,席青楠才抖成筛子刀都握不住,回头勉强笑道:“还好我今天上了实验课忘记把刀还回去,吓死我了。”
就算现在不告诉席青楠,葬礼时一样会被揭穿,与其让席云迦亲自打得他哥措手不及,不如现在提前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关子琒叹气道:“恐怕现在不是了……”
“嗯?”席青楠没听懂,“总不能席远山都管不住他吧?他到底犯什么事儿闹到你要跟他分手?”
“不是席叔叔,”关子琒犹豫道,“楠楠,是你”
席青楠神色一僵,不太懂,或者说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你就当这些年养了只白眼儿狼,喂不熟的狗,”关子琒骂得心尖儿也跟着痛,脑海里是席云迦傻里傻气的撒娇笑脸,“席云迦狼心狗肺,不配你我真心相待。”
席青楠这才明白:“他怀疑凶手真的是我?”
关子琒沉默不语,席青楠知他是默认,脸色铁青,一时不知是该愤怒还是悲哀:“呵,他不信我。”
“现在真相大白,这白眼狼估计正钻地缝无地自容呢,”关子琒猜测,“自然不敢来见你。”
“不,”席青楠忍着上涌的反胃感,闭眼无奈道,“不会,他连愧疚都不会有,这小子从来一根筋,他认定这案子跟我脱不了干系,就算凶手不是我,整个局也是围绕我和他妈来设立的,间接来说我的确算帮凶之一,他有理由恨我……”
席云迦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席青楠再了解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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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葬礼当日,席青楠才得知前一天是吴澜的葬礼,出席之人寥寥无几,因她本就是小三上位,娘家无人也上不得台面,原本表面交好的阔太们在人走后更是嫌晦气连出席的面子都不给,席远山在接近尾声时突发有事关系第二日席敬之的葬礼只好提前离席,最终竟只有席云迦独自守灵。
席青楠握紧拳头,恨意陡增,似有重拾当年容回青故去时记忆的苗头。就这?就这还敢盼望阖家团圆安享天伦之乐!席远山就他妈是在痴心妄想!
可以想象,当年自己有多痛恨席远山,现在的席云迦就有多憎恶他父兄,比之席青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他经历这一切时已然是个成年人。
就算今天席云迦当着众人的面在席敬之灵堂前一刀捅了他们父子俩也不是不可能,席青楠在心底自嘲。
今日宾客络绎不绝,几乎把整个锦阳有头有脸的权贵都请来了,众人都在说席家倒霉,该去庙里送点儿香火钱请尊佛回来压压晦气,一连出了两件丧事,还都不是喜丧。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认定,吴澜连跟席敬之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一起举行葬礼了,席家这安排也是常理之中。可这也显得席家更为凉薄和不近人情,而生前耀武扬威的吴澜在这群人眼里则更像跳梁小丑,登不得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