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却挺直腰杆的老人双手负后,顺着陈平安的手指望向某处,偶尔点点头,言语几句。
与山脚这边,两人身形渐行渐远渐高,他们笑声却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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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邓剑枰被谢狗带来落魄山,往拜剑台一丢就不管了,只是撂下一句,觉得无聊就去跳鱼山找甘一般。
置身于藩属山头之一的拜剑台,手持绿竹杖的邓剑枰有些茫然,冒冒失失去找那位甘姓供奉肯定不太合适。
很快就从一处简陋茅屋中走出个白衣孩子,手里拿着一只紫砂提壶,老气横秋问道:“何方神圣?”邓剑枰一时间有些犯难,总觉得一到落魄山地界,就说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十分别扭,邓剑枰只好话说一半,先自报名号,再说自己是北俱芦洲那边来的剑修,刚刚在仙游县那边与山主分别,是谢次席将自己送来这边的。白玄一听仙游县,就点点头,“既然晓得徐大哥,肯定不是胆大包天偷摸上山的蟊贼了。如今一门心
思想要跟隐官大人拜师学艺的剑修,茫茫多,我得盯着点。”
邓剑枰愈发无地自容。
白玄看了眼这个陌生面孔的青年,问道:“也是剑修么?”
邓剑枰点头道:“是剑修。”
白玄问道:“多大年纪,啥境界了。”
邓剑枰答道:“年近不惑,才是金丹。”
白玄瞪眼道:“‘才是’,好大口气!”
邓剑枰一时无言。
不曾想那孩子仰头喝了一口枸杞茶,点点头,“这么大年纪才是金丹,资质确实差了点,无妨,勤能补拙。不要跟我当了邻居就有压力,导致道心不稳。”
邓剑枰无言以对。
白玄自顾自说道:“与你介绍一下,我叫白玄,白也的白,于玄的玄……”
邓剑枰只能默然。
结果一道身影悄然而至,来到白玄身边,一抬手一落下,就是结结实实的板栗,打得白玄嗷嗷叫。
邓剑枰内心一惊。
那位少女开门见山说道:“邓剑枰,你是师父新收的弟子?”
邓剑枰哑口无言。
郭竹酒笑道:“好猜的。对了,我叫郭竹酒,跟白玄一样,都来自剑气长城,跟你们北俱芦洲很亲,如今算是亲上加亲?”
邓剑枰回过神来,怀捧竹杖,低头抱拳,“邓剑枰见过郭师姐。”
郭竹酒掌心朝上,抬了抬,板着脸说道:“师弟免礼。”
白玄翻了个白眼……嘿,我躲!
不曾想郭竹酒没有打赏一记板栗,一脚踹得白玄飞扑出去,只管双手护住紫砂壶,白玄大摇大摆下山,不忘回头看一眼邓剑枰,可怜可怜,成了郭竹酒的师弟。
郭竹酒说道:“拜剑台这边都是剑修。狗子说了让你找甘棠学剑?”
邓剑枰只好主动略过“狗子”这个说法,点头道:“谢次席是有这个打算。”
郭竹酒说道:“那我先带你去跳鱼山那边逛逛,认个路,以后你自己随意。”
邓剑枰立即致谢。
郭竹酒笑了起来,这个师弟,跟玄参几个挺像的。郭竹酒从袖中摸出一柄符剑,解释道:“在自家山头之间串门,当然可以随意御剑,但是此外整个旧骊珠洞天地界,有条不成文的老规矩,修士御风,就需要悬佩
这枚剑符了,我们落魄山的谱牒修士也不例外。”
邓剑枰又开始道谢。
原来老聋儿前不久就搬出了拜剑台,正式在花影峰住下了,亲自搭建茅屋,还搬来了铺盖,看样子甘供奉是打算在这边长住了。虽说这边的大师傅,总教头,名义上是白景,可真正的传道人,还是甘棠。没法子,那场炼气士和武夫之间的比试,花影峰实在是输得太难堪了,而且最重要的
,关系到老聋儿能否从白景那边学成几手精妙剑术。不得不承认,修行一事,同样是天才,也分档次,老聋儿自认比不过小陌,更比不过白景。一般来说,到了山上,就与山外市井有了仙凡之别,炼气士再下山去,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可问题是山上,身边都是山中修道之人,也怕人比人货比货的,很容易道心不稳,乃至于道心崩溃,大有人在。多少初登山之辈学道人,起先心比天高,结果时日一久,便泯然众矣,沦为材质平平的庸碌之辈,何谈大道登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