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字入耳,阿萝的身子微微一颤。
如今的她已通晓越语,知道妻妾有别,更是忽然记起,魏玘最初确实打算纳她为妾。
辛朗与阿萝相对而立,将她细微的动向收入眼底。
一时间,他深觉悔愧,暗怪自己言辞过激,不愿再与阿萝多说此事。但很快,他又硬下心肠,想自己别无选择、必须警醒胞妹。
他道:“我还会在翼州城停留一段时间。”
按魏玘吩咐,他本该趁百姓集结,尽快离开翼州城。但他担心阿萝,索性多待几日——魏玘钟情于阿萝,念在阿萝的份上,大抵也不会赶他。
“明日辰时,宿逑会来寻你。”
“若你想验证我今日所说,就随他一道去看看吧。”
……
阿萝回到都尉府时,其余众人尚未归来。
她穿过院门,便见药草有序堆叠,在地上分毫不乱,与出府前如出一辙。
莫名地,阿萝的心里有些烦乱。
她绕开药草,行至后罩房前,在门外驻足片刻,便旋身离去,坐往院里的石凳。
手腕空空落落。青蛇尚于屋中小眠。
阿萝无心唤醒阿莱,只撑住石凳、抻直双腿,望向自己的足尖。
在那里,她看见一块泥尘——薄而淡,灰扑扑的,与辛朗那块很像,不知何时缠住了她。
她盯着它看了许久,终于轻拧腰肢、要将它拂去。
“在想什么?”人声突然而至。
阿萝身子一颤,还未回应,先觉手掌覆来。
那人自背后抚她,力道格外温和,轻轻叩住她肩头,有的放矢地揉捏。
阿萝静静受着,双唇抿得微白。
好半晌,她才松唇,泛开霞似的薄红:“你怎么来了?”
魏玘道:“想你。”
阿萝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自那日和解之后,魏玘不常来寻她。她也不恼,心知翼州情势特殊、当以赈灾为重,便专注备药、筹措防疫,与他各自忙碌。
但此刻,她思绪纷繁,脑袋乱嗡嗡的,不知该与他从何说起。
魏玘也不开口。
二人陷入了须臾的沉默,便听风声猎猎、玄袍掀动。
高颀的阴影倏然打下。
阿萝反应不及,只见阴翳转瞬又退,一股力道抵达足踝。
在她面前,魏玘单膝叩地,向她低颈垂首,掌中的锦帕绣有金纹,落往她小巧的绣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