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又一场恶战无法避免,谁知他满身浴血地凶戾冲出,那人却敏捷闪躲间,一眼发现他身后沾染猩红的一角襁褓,以及力气已极为微弱的啼哭,竟毫不犹豫摘了腰间酒囊递给他。
他早已草木皆兵,与对方僵硬对峙良久,直到那人仰头自行喝下些许,他才透过眸底充斥的血意看出,酒囊里盛的似是羊乳。
羊乳温补,冬日常饮可御寒,北地许多百姓都很喜食。
遂猛地夺过对方再次递来的酒囊,江恶剑只率先抿尝一口,再不犹豫,跌跪在雪地间,小心翼翼给江子温喂了进去。
虽然已没什么温度,却细细沥沥间,在冰天雪地里化开温暾的生机。
尤其他眼看着江子温本已青冷的气色终有好转,扭头一言不发,就着这跪地姿势蓦地磕下头去。
被对方瞬时以掌心阻隔,将他低垂的额头扶起,又以一方干净帕布轻抵在他血淋淋的额前。
“不用谢我,我并非出于善念,”只听他对他道,“因为你很像一个人,在他同你一样艰难的时候,我没能遇见他,所以我不希望你死。”
自是不知他口中与自己相像之人是谁,想来在他心里极为重要,江恶剑并没有多问。
当然无论如何,绝不可能是眼前这看起来比他年纪小了许多的司恬尔。
所以司韶令才说他已心有所属么?
那人……竟当真就是司恬尔一直在找的人?
听她方才好像叫他无归哥哥,原来他叫无归?
“那之后他没有找过你?他也没跟你约定要怎么见面?你后来在江湖兴风作浪恶名远扬,他好歹算是你师父,怎么可能不找你?”
正失神暗想,耳际忽地又灌入司恬尔迫不及待的一声声询问。
“……”江恶剑被她问得顿住,也不知要如何回答。
不太确定地想,他算是他的师父?
他们几日交谈甚少,并没有提及任何拜师之说,他教他剑法,也皆是随口指点,更不曾让他叫过一声师父。
却正当二人这不怎么得体的交流方式多少显得时候过久,眼前两团令江恶剑始终无法直视的圆滚阴影倏然散去。
原是司韶令再忍不了,扯着司恬尔一头风中飞扬的乱发,终于将她从江恶剑身上拎了起来。
“死瞎子——”
无疑回手便是一掌,兄妹俩眼看又互不相容,江恶剑龇牙咧嘴地起身,这回微感头疼之际,万万没料到,让他震惊不已的一幕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