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韶令,我可能只是……恰巧没有被你憎恨,我其实,不值得你……”
不值得你善待。
却当每一个字都如剖骨刀猛然划破这场看似红烛暖梦,滚烫与撕裂间,唯有窒息的无解。
更凶猛而来的,也是骤然令整个厅内翻天覆地的几声厉斥。
“司韶令!你竟当真要与这恶犬成婚!”
只见大门被猝然卷掳的朔风撞至大开,来人满头鹤发地佝偻坐于椅内,重疾初愈,偏却被怒火烧如狮吼。
“可惜我没有死,注定要让你失望了!”
一刹那间,除了早有预料般的魏珂雪依旧是他一贯的淡定,所有人在看清来人面容之后,皆是愣住。
第49章洗骨
随着来人被几名擎山弟子拥簇着毫无悬念地现身,那张昔日在江湖里英威勃勃的面孔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数道扭曲疤痕下,一双被恨意消磨至浑浊的萧森眸子深陷在苍老沟壑间,与两鬓斑白的发丝交错照出寒凛凶光。
来人是陶重山。
五年前便应不在人世的,擎山七英之一。
他没有死!
迎着无不充斥震惊的视线,他仍旧蜷于椅内,似连动作一下也艰难,只缓慢转动木轮,直至彻底暴露于众人始终难以置信的眼底。
包括司韶令,在看到他的下一瞬也突然无了声音,绛袍被吹得僵冷,鲜少露出眼下的呆怔。
像是在做梦。
是梦里所见过无数次的死而复生。
竟真的一朝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个人没有死。
即便面目全非,他也一眼便能认出,那的确……
是七位师兄当中,曾待他最好的大师兄。
他年少离家拜入擎山,本就是为了远离与他过于相熟的其他几派,却仍因着父亲是前五派之首,无论如何卓群,皆会得来好些弟子笃定的一句“他爹那么厉害,定传授过他独门功法,底子好罢了,有什么稀奇”,而他性情傲凉,自不屑解释,也几乎不与任何人靠近。
唯有陶重山,分明一向不苟言笑,可谓擎山七英中最为严厉可怖,偏在偶然一次从山下归来,看到年仅九岁的司韶令五更方到便起身独自练功,见了他也仅是故作成熟地略一施礼,竟就从怀里拿出一串冰糖葫芦,问他,想吃吗?
司韶令腹中饥饿,却冷漠摇头,心知他大抵是给年幼的陶恣所带,也不欲与他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