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危满目嫌恶,更阴沉沉地扫过一池狼藉,隔着遍地血污,与司韶令相对而坐。
“本王以为,你至少待坐稳这堂主位置再来。”
翻腾的鹰印与灿金臂钏泛出凶光,映着如今毫无遮挡的胸腹肌肉,萧临危一刀将横在足前的刺客尸首掀至旁处,一边以池水冲去刀尖血痕一边开口。
随他喉咙震动,颈前佩戴的琉璃珠也如熠熠流沙,那实际是一枚中空的精巧容器,掺和珍贵钴料凝出象征王室的紫蓝,里面盛着可解百毒的香丹,以备不时之需。
上一枚已在他被乌珏咬伤后捏碎服下,眼下显然由人重新打造,不过——也自从半年前乌珏遭反噬起,他臂上倒是再没了乌珏盘绕的长影,那条自幼与他寸步不离的黑王蛇蛊,甚至此时也没有随他左右。
司韶令面无表情看着他:“再不来,你怕是忘了当初约定。”
闻言微一挑眉,萧临危甩去刀刃水珠,漫不经心道:“你这两块心头肉,本王可不曾亏待。”
“是么?”司韶令却嗓音骤凉,“你表面纵容这呆狗横行霸道,看似对他偏爱,实际故意闹的整个王庭皆知他是萧夙心的血脉,萧夙心既是服用成丹生下他,北庭那群老狐狸势必也要盯上他,你正好借他引去半数火力,也可顺着这一线索,把那些与你离心离德的前右贤王旧部全部找出来。”
“……”双眸深邃,萧临危倒也并无意外地轻笑一声。
随后听司韶令又道:“至于我兄长……”
“你强迫他做王妃,无非是看上他与南隗五派的关系,且他未曾分化,你们既不会有子嗣,也可隐瞒你是地坤一事。”
“现在得了手,你干脆连样子也懒得做,他性情向来冷淡,难免惹你不喜,你就百般刁难,想等他屈服于你。”
“你倒敢说,遵守了约定?”
自是听出司韶令此次前来所携的极度不满,萧临危冷哼,竟也难得多说了几句:“你未免把你兄长想的单纯,他突然转变态度答应做这王妃,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想干什么。”
“不过,看来敕风堂没有想象中的凶险,让你还有这些精力操心本王家事。”
“但本王只答应过你暂且不动他们,就算你如约坐上堂主,这次若没带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本王还要考虑是否有必要跟你合作下去。”
说完,萧临危冷脸倚向身后,眸色被水雾化成看不见的墙盾,隐着无数蛰伏的猛兽。
像也早料到对方的心思,司韶令神情未有丝毫变化,仅迎着萧临危虎视眈眈的视线,与之无声对峙。
他不过是为五年前关于江寨那盘根错节里露出的一角青邺而欲亲自探个究竟。
萧临危却不一样,北庭和青邺可谓让他常年腹背受敌,尤其,他这内忧和外患早已勾结,甚至可能正一点点渗透他这看似固垒的南庭,他若不能尽快摸清对方底细有所行动,危及王位是小,恐怕整个北州都将要面临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