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假如江寨被那些正道围攻,就此覆灭了。
反复回想这句,其实话里隐含的讯息并不算深邃。
江慈剑转头看了看,目光惴惴,向与他一墙之隔,萧夙心的住处望去。
要如实说出来么?
紧抿的嘴唇动了动,却终是忍住了。
寨子也曾几次遇到围剿,但都没能成功,而一旦司韶令的身份被江盈野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他寻个由头将萧夙心先带去约定的地方,司韶令总不可能害他们,若江寨当真有动荡,也可保护萧夙心不受影响。
思及此,江慈剑不由又望了一眼外头天色。
随后神情一紧,蓦地站起了身。
眉头沁了好些细密汗珠,他忽然意识到一事。
临近萧夙心生产,不管寨中事情多么繁杂,江盈野每日亥时都会过来看一眼萧夙心是否安然,按理来说,此刻他应该到了。
可外头已接近冗黑,早过了往日的时辰,依旧没见他的身影。
不知为何,江慈剑心中翻起一股按捺不住的不安。
江盈野是遇到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在做么?
司韶令与他约定在戌时,定也是为了等江盈野来见过萧夙心再行动,但若江盈野今日推迟了来这里的时间,他们是不是也该再晚一些汇合?
而江慈剑正琢磨着应赶快找到司韶令重新商议,不料隔壁房内蓦地传来一阵响动。
便想也没想,他忙不迭冲入萧夙心的屋子。
“娘!?”
只见地上散落着碎裂的碗,一旁是个正手足无措的小女孩。
那是先前他从凤毓的丹炉里救下的女孩,也就七八岁的年纪,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天生哑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儿,也没能找到机会送她出寨,而她除了最初醒来后的抗拒,后来应看出了唯有他们母子不会伤害她,倒是十分乖巧,便一直被萧夙心留下同住,也算与萧夙心有个照应。
眼下她之所以不小心打碎了碗,其实是被萧夙心吓了一跳。
不怪她失手,连江慈剑一眼看到萧夙心此刻的情形,也瞬时紧张得有些慌了神。
因为竟在这个时候,萧夙心的羊水破了。
“怕什么?”怀胎十月,萧夙心的行动已是艰难,见眼前两人都定住了般,倒仍淡定以一手捧着高隆起的肚子,甚至还有心情继续咬了口另一手上的蒸饼,“果然像只呆狗。”
“娘……”
“还早着,不用急,先去请稳婆过来。”
这才恍然想起,江盈野已早就找好了接生的稳婆,也安置在寨里。
江慈剑急忙点点头,转身便出了门。
也一路急迫飞驰间,霜风割面,他木讷的头脑终于稍微转动。
萧夙心这般,他们今晚定然走不成了。
待接稳婆过去,他务必要通知司韶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