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楚开始打起了呼噜。
明月清辉透过窗栅,照在地上,仿佛一抹银霜。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白的静夜思虽然貌似粗浅中正,可预见这种情景,就是不由得会令人想起。
这一夜,白墨一直睁着眼,月光透过窗栅照耀进来,白墨的目光则透过窗栅,直到夜空。
次日一早,冷玉烟起来,洗漱过后,给白墨擦了擦脸,老楚则独自寻觅吃食去了。本来春秋馆中,到了饭点就会有仆役送来吃食,老楚却总是急不可耐,总在包子还没蒸熟之前就去厨房掀蒸笼,让白墨不知说什么才好。
吃过早饭,白墨刚想休憩一会儿,便听一仆役过来禀告:“公子,春秋馆外有一女子求见。”
“是之前来过几次的那个丫头,我去把她撵走,你需要静养。”冷玉烟说着,便要出门,幸好白墨及时拦了下来。
难道是秦妲己?
白墨确实想赶紧将秦妲己收入房中,可是从倚醉楼归来后变故太多,只能向后推延了。
不过那女子一进门,白墨立即认出了那人。
褐色的头,如雪般洁白,透着一点点红晕的面颊,她仍穿着相遇那日所穿的鹅黄色襦裙,手中拿着一把画着山水画的油纸伞,胳膊上还挎着食盒。
赫彩。
独自一人。
“白公子,儿家来还伞了,你好些了么?”
赫彩走进来,也不认生,直接坐在之前冷玉烟照顾白墨时所坐的椅子上,秀眉微蹙,捋了捋白墨散落下来的丝。
“白公子,我知道你是对的,事有轻重缓急,无法一蹴而就。”
白墨笑了笑,温言道:“彩姑娘的见识,比那些自称清流的儒生们强了太多。对了,今儿个怎么有空,到白某这里来玩儿了?”
“这不是为了来看你嘛?我爹那臭架子太大了,他该亲自登门道谢才是。白公子,多谢你那日救我性命,回到府上才晓得,那两个贼人是墨家派来的,凶悍得很。后来听说白公子力败城北徐公子,才知道原来白公子是个文武全才。”
“你知道墨家?”白墨有些惊讶,墨家曾与儒家并立为天下两大显学,当时民间文必为儒武必为墨,勋贵则皆爱法家,晋皇八紘一宇,墨家不知怎的忽然销声匿迹,如今知道墨家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爹没事闲的,总爱在我耳旁说些天下间与人甚远的事情,其实儿家一点也不想听。”赫彩嗔道:“哪儿有桂花糕有意思。”
“呵呵,你爹那是想让你成为女中谋士,所图甚远呀。”白墨嘴上笑着,心里越笃定,那两个刺客必是赫卫自己送上来的。
赫彩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将之前随意放置桌上的食盒拿了过来,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有几个精致的小菜,还有一盅老鸡汤,食盒打开后,顿时香味四溢,可惜白墨刚刚吃过,实在提不起食欲了。
“你做的?”
“嗯呢,做了好几次呢……前面几次火候都不对,没弄好,可难吃了,这次倒还不错,白公子,快尝尝好不好吃。”
说着,赫彩拿出食盒里面的竹筷,夹了一片五花肉,往白墨口中送去。
在一旁侍立的冷玉烟悄悄抬起头,瞪了一眼白墨,又垂下头去。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现在装好婢女,之后传令给自己在京城的部署,让他们把今早赫彩此来编成故事传播开去。
白墨吃了一口,慢吞吞的,赫彩慌张道:“怎么了白公子,不好吃么?”
白墨摇头。
“好吃。”
白墨咧嘴一笑,瞧着傻傻的。
“彩姑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