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粼粼,温仓神色紧张,两个心腹长随坐在马车上,一边一个紧张看着四周。
开始前街的时候还算平稳,到了长街之外,便看一片坊间都是胡乱的乱象,温仓心里越发发慌,连连催促那车夫,快些快些。
却没想到更前面竟然堵起了车,大多都是商贾和行商,正排着队心慌不已想要出城。
而守城的兵士正在一个个排查。
温仓心里更慌,让车夫换城门再去。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前面又起了喧嚷声,竟然是说叛军带着一部分临阵倒戈的军队竟已经快要打进来了,所有城门都开始紧急关闭,但城有外墙和内墙,温仓等就被困在了外墙。
马车外的百姓人人面色惶惶,谁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打了进来,倒是温仓这时候反而心里安定了下来。
若是这薛竟真的打了进来,那到时候成王败寇,他那女婿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温二忽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外面的进攻一直没有停过,而在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外城的兵士在简单重整,而外墙的人从开始抢着出门变成了各自寻找地方藏起来。
等了一天,到了夜晚,外面的进攻鸣金收兵。
而退下来的兵士有人开始四处张望,想趁着夜幕降临“赚”一些财物。
温家马车也被搜刮了两回,都用了银子才打发出去。
温康氏看着这醒目的马车,不由暗暗发恼,又看那小五,跟更觉是个拖油瓶。
温二懒得理会她,他瞧着这些伤病,听着外面的攻势很有希望,倒是安了下心,一安心又开始担心,甘蔗没有两头甜,自己到底是要选一条船上的,与其让金淮军造反失败跟着一起被处理,倒不如……不如来一票大的。
若是他迎王成功,那以后的富贵荣华——还不是唾手可得。
他常年在城中晃荡,那个地方什么情况早就门清,这一次来人攻的是北门,北门好啊,北门前年修缮的时候是他的酒友负责去做的,他可知道了,那本应用糯米汁混合的墙砖被换成了大米汁,现在别看漂亮,就是粪球表面光,只要找到那修补的地方用力一撞……
温二的心开始乱跳。
此刻的宫中,睿帝面色大变,他一把抓住一身戎装汇报了情况的万淼,斥问:“你不是说若是薛竟起兵万仞便能将他困在骨关外吗?怎么现在已经打到了城外?!他们是要攻进来了吗?”
万淼将手上的军情小札展开,道:“陛下,并非是薛竟的兵,而是……赵武夷反戈。”
“赵武夷?他不是被劝降了吗?”
万淼看上去一脸自责:“此人包藏祸心,当日虽是真心降服,想来是此刻看到薛竟反了,又生奸心……是臣失责。”
睿帝:“可恨。”
万淼匆匆便要离去:“此行太后令微臣先整合□□营,前去支援外城……”
他几乎没有多想:“支援?此刻竟然让你只做支援?事急从权,朕命你即刻就任侍卫亲军步兵都指挥使,联合诸将领,持朕御剑,出城击杀此贼。”
此言一出,一直等在外殿的慕容贵妃一跺脚匆匆上前:“……陛下,太后请陛下前去商议要事。”
睿帝闻言霎时冷笑一声,勃然而怒:“到了现在还要等着你们慕容家的人来领兵吗?连捉几个手无寸铁的武将都不能成事,竟被他们退进了制狱中,现在可有一个能用的?此刻社稷危难亡,到了地下,那时是母后去述责,还是朕去?”
慕容贵妃从未见过睿帝如此不假颜色,心里一怵,一时竟呆了一下,却看睿帝已毫不迟疑手持了御剑交给万淼。
慕容贵妃心口一颤,这交出去的可是皇家的保障,她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侧身而去想要阻止睿帝,却被睿帝直接一把挥开了去。
万淼此刻却阻止了皇帝这样的重托:“陛下,如今外面各自为营,微臣父兄皆已在和逆贼苦战,只可惜人微言轻,实在不能弹压各方势力,贵妃娘娘所虑不假,微臣斗胆,请陛下亲率与羽林左右二军前往内城助威。”
睿帝又听得万淼一番巧语,笃定此行只是坐镇中军,并无问题,竟真的起了心去。
慕容贵妃从地上爬起来,知道拦不住,叫道:“陛下带着左右引驾卫士一同去吧。”
万淼一身戎装领着拥护着睿帝前往外城,左右二军半数拱卫着睿帝,又得引驾卫士六十余人金甲武装一路前行,果真外城的将士看见皇帝亲自出巡,顿时激发了血性,守城的将士听得睿帝的命令嗖嗖放箭,瞬间逼退了最前面的又一波强攻。
一切根本就不像是万淼说的那么危险。
甚至有一种在猎场狩猎的痛快,这里不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或者伤了脚的麋鹿,而就是活生生的敌人,这些敌人正因为自己的到来,惊慌逃窜。
就好像自己真的大权在握的感觉,生杀夺予,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终于不是那个藏在母后裙摆后面的稚子了。
“放箭!放箭!”
睿帝扬声下令,顿时信心大增,看那不断后退撤退的逆贼,听着将士们的三呼万岁,只觉豪情万丈,他举手示意,自己要亲自再前,往外城一线督战。
此刻正是黄昏,睿帝整队一行,纵马行到外城,他的贴身内侍们也穿着骑马的窄袖长袍追随旁边,左右护卫一字排开,看起来威风无比。而不远处的地方只看赵武夷的红衣军跑得左一边右一边,如同丧家之犬,睿帝哈哈大笑,侧头向本来行在他身旁的万淼,却赫然发现身旁根本就没有万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