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看重,何以会在孟二老先生亲笔信下才给了这样一个低下的职位。
大雍向来如此,身份姓氏重于个人能力,殿陛之间,朽木为官都是常态,在混乱和皇权中,世家从来都屹立不倒。
但在有些地方不同。
“蔚州右路军拥兵自重,督军马沈朴目光短浅,暴戾独断,见小利而忘命,不足谋也。我不去此地。”
孟老先生迟疑看向案几上的纸团,这到底也是个机会,信阳侯被联合清理后,人丁凋落,早已不复当日荣光,又被处处限制。但他待要说什么,抬头看着孟沛,却又有些说不出来,生机勃勃而又锋利的年轻人如同出鞘的利刃,在某些时候甚至让他也感到心惊。
“那沛儿的打算是?”
孟沛随手一转手里的匕首,此刻屋角旁计时的更香几乎燃烧殆尽,最下面的定时珠眼看就要落下,他手中的匕首飞出,准确将那黝黑的金属珠击落在地。
“我要去金淮郡。”
孟老先生面色一变。
大雍开国皇帝兵变上位,承袭前朝的疆土,但这疆土本身就是不完整的。
前朝的那位皇帝为了登上皇位舍弃了边疆十二城给北戎,借北戎的权势击杀了醴朝宴废帝才成功登基。他倒是当上了皇帝,但至此割让的边疆十二城再也拿不回来,只要每年暴雪或者发生春荒,北戎便会打破和平协议,南下劫掠,至此后朝没有一个皇帝再能睡个安稳觉。
大雍开国后,昌帝在边疆十二城外更置金淮郡十二城,相互守望相互,构筑了新的防线,沿袭到这一代幼帝,犯人跑得太多,颁布新令,接受募兵。
但金淮郡十二城地处边疆,冬日滴水成冰,夏日暴日灼人,物产不丰,边境不稳,在那群世家和权贵眼里是个烫手的山芋,最后竟变成了犯人流放和罪臣左迁之地。
这样一个混乱荒僻的地方,怎么都不是奔前程的好地方。
“太危险了。”孟老先生摇头。
“是的。富贵险中求。”
孟沛转头看身后的侍从雪箭,后者心神领会,捧了软甲前来,为孟沛批甲穿上,娴熟至极,少年人含笑,“叔爷不必担心。这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您的关蝶和文书都已备好,连同莫家人的身份,银弓和赵团练会安排你们一同出发去绵州。”
他甲胄在身,纤长的少年人顿时有了厚重肃杀的气势,回手俯身拱手行了肃拜礼:“介胄之士不拜,今以军礼别。”
他伸开手,一柄□□落到手中。混铁精钢的枪身,上面是阴刻的蟒纹,枪头泛着冷光,他握住,顺手一挥,挑起了桌上那团废纸,破风声中,纸变成了碎屑,落在最后燃烧的更香炉中。
“走了。”他的声音消失在摇曳的竹影中,几个他从不同地方带回的少年侍从都紧紧跟在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