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天与海》被赵安玥从大宴带过来,就挂在房中,她看了很多年,也亲自仿过,对这幅图里的线条、笔锋都非常熟悉了。
她刚刚觉得这《永安地形图》熟悉,现在看到这幅《天与海》,猛得想起,《永安地形图》里面的笔锋、线条,甚至给赵安玥的感觉,都和《天与海》如出一辙,很像是怀南公子的手笔。
不,赵安玥肯定这就是怀南公子的画!
只是怀南公子在世间有名的画,都是风景画,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只有线条勾勒的地形图,故而赵安玥也第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现在想起来了,她不再犹豫,立马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地,非常激动的跑到顾淮景前面:“顾淮景!”
顾淮景顿了一下,被赵安玥这突如其来的兴奋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抬高了手,把书抬起,不让赵安玥够着,问她:“怎么?”
赵安玥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手里的书,双手扯上他的衣袖,踮起脚尖,但也没能够着,她的眼睛很亮,仰着头看着他,表情十分振奋:“顾淮景,你这书是不是怀南公子画的?”
顾淮景彻底愣了一下,他的表情微沉,稍稍低下头,眼里带着幽光,如同黑夜的乱葬岗中闪动的鬼火:“你说什么?”
赵安玥没有察觉到顾淮景情绪的变化,她此刻满腔热情悉数都集中在那本《永安地形图》上。
她松开一只手,往墙上挂的画一指:“就是画这幅画的怀南公子呀!你这本地形图明显是怀南公子画的,我很喜欢他,你这本书能给我吗?”
顾淮景朝她的指尖看了一眼,看到那副《天与海》,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他低下头,倾身在她耳侧轻轻说了两个字:“不能。”
说完就打算走。
赵安玥立马扯住他的衣服,扯的很紧,不肯放:“顾淮景,算我求你了,真的,我真的很喜欢。”
难怪顾淮景把这本书藏得这么深,要她知道这是怀南公子的画册,她肯定藏的比顾淮景深!
顾淮景不为所动,空出一只手扯掉赵安玥拉住自己衣服的手:“松开。”
赵安玥的手从他的衣服上被扯开,她干脆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空出的手,死死拉着:“你把这本书给我,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答应你!”
顾淮景身形顿了一下。
赵安玥感受到了,立刻道:“真的,那账本我一个月内就能全部看完看懂,到时候你可以考我。”
顾淮景低头望着她,突然间笑了,笑容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你很喜欢怀南公子的画吗?”
赵安玥狠狠的点头,她根本就找不到怀南公子的其他画,都不知道被那些爱画的人给藏起来了。她手上唯有这一副,还是缠着父皇缠了很久才要来的,珍藏了很多年,更何况是顾淮景手里这本书,里面少说也有百幅以上的画,那就是一百多幅怀南公子的真迹。
一百多幅!
赵安玥想想,都觉得自己这一刻实在太幸福了,在这种幸福之下,学一本账本的痛苦简直就跟小小的芝麻一般,根本不值得一提。
顾淮景轻轻的哦了一声,表情和激动的赵安玥比起来,简直如同被冰封的河面:“这书对我有大用处,不可能给你的,想都不要想。”
赵安玥张了张嘴巴,眼里水光潋滟,下一秒就要瘪起嘴巴哭了。
他淡淡道:“你就算把眼泪流干,也是不可能的。”
赵安玥吸了吸鼻子,把泪水逼了回去,她看着他高高举起的书,和他那绝无可能的表情,很是心痛。
她威胁他:“那我不和管家学账本了!”
顾淮景嗤笑的看她一眼:“你现在在学?”
赵安玥张了张嘴巴,哑口无言。
他用巧劲甩开了她的手,绕过她就要带着书离开。
赵安玥在原地狠狠的跺了跺脚,忘了自己没穿鞋,脚跺得生疼,哎哟叫了一声。
顾淮景脚步微顿,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赵安玥眼珠子一转,哎呦的抱着脚丫跌坐在地上,眼眶瞬间红了,不过泪水硬是一滴都没有流下来,强忍着,连唇也抿着,但整张脸疼得都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