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乡野的郎中也配给主子枕脉?春来骂道:“你离我家主子远一点,他就好了!”说着又焦急地朝村口望去。
秦刚见无涯高热昏迷,马车颠簸不敢再赶路,只能暂时寻了梅村借宿,着急地遣了侍卫回城去请太医。一来一回需要好几个时辰。春来听到马蹄声,以为太医到了,这才到院门口张望。
“在下也懂得一点医术。”穆澜就算识毒辨药比学治病强,医术也非普通郎中可比。看春来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没有请到郎中。当时情急之下将无涯扑进水潭,这才让他感染风寒。穆澜有些内疚。
春来嗤之以鼻,对门口的两名侍卫说道:“不准这个人进院子!”
“穆公子!”门里传来秦刚的声音。他正着急,就听到了穆澜的声音,像捞到救命草似的,赶紧走了出来。
见是秦刚,穆澜笑着拱了拱手道:“听说无涯公子染了风寒。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穆公子快里面请。您瞧瞧就知道了。”秦刚匆匆地拱手还着礼,恨不得拽着她赶紧进去。
“秦刚!”春来气得跳了起来。
灵光寺在西山,骑马回城最快也要一个多时辰。秦刚扫他一眼低声说道:“就算侍卫快马加鞭回城……这时侯城门已经关闭。能在天明前赶到就不错了。穆公子师承杜先生,医术自然精湛。公子已经烧得说胡话了。”
皇上借口去行宫探望太后,结果却摔进了灵光寺后山的水潭。他感染风寒不是小事。一旦被东厂和朝中大臣知晓,自己小命难保,秦刚肯定会被削职。锦衣卫要避开东厂耳目,请来太医,还要悄无声息的出城,肯定耽搁时间。春来咬着小牙不作声了。
穆澜听见,急步往里走:“在下先去瞧瞧无涯公子。”
秦刚赶紧上前带路。春来气归气,想想秦刚的话也有道理,垮着脸也跟着进了院子。
村长家的偏院被秦刚包了下来。无涯躺在正房的大炕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房中升了三个炭盆。穆澜一进房间,热浪扑面而来,闷得她险些呼吸不畅。
“炕烧热了,主子仍然叫着冷,身子又滚烫。村里郎中正巧又去了邻村看病。秦某已经派人去灵光寺向主持讨药,人还没有回来。”秦刚苦笑着解释道。
“把炭盆先移出去。闷都闷死了。”穆澜吩咐了声,坐到了炕沿上。她摸了摸炕又叹了口气。虽然早春晚上还寒,这炕也烧得太热了。
无涯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已经干裂了。穆澜取下他额头搭着的湿布巾,手掌按在他前额。触手如炭火一般,她皱起了眉头。这场风寒来势汹汹。被火炕和炭热一激,发作得更猛了。
“村里郎中不在家,家中也定会备着一些草药,我去找一找。取坛烈酒用老姜泡着替他擦擦身子。把柴火也撤了。这炕烧得太热太燥,内火虚旺,病情只会更加沉重。”穆澜不敢再耽搁,吩咐完就起身出去了。
春来又想反对。秦刚瞪了他一眼道:“你懂医术吗?太医来之前先照穆公子说的办。”
等撤掉炭盆,抽了柴火。秦刚也觉得屋里舒服许多。
春来噙着泪用烈酒给无涯擦试,见他仍然昏迷不醒,嘴里喃喃说着听不清楚的胡话,气鼓鼓地嘀咕道:“主子若是不好,奴婢定要禀了太后娘娘,砍了穆澜的人头!”
摸约隔了大半个时辰,有侍卫来禀告秦刚:“村长的儿媳端了药来。说是穆公子让熬的。穆公子说记得去灵光寺时在路边看到有几味草药,采药去了。”
秦刚大喜,快步去了门口。
他们租的是村长家的院子。给了一锭五十两的官银。秦刚认得这个妇人,是村长的儿媳妇。
村长的儿媳将食盒递给了秦刚,谄媚地说道:“是位姓穆的公子给的药,妾身亲手熬的。穆公子说还差两味药,上山去了。”
秦刚揭开食盒,端起热气腾腾的药闻了闻,用勺子舀了一勺给她:“喝下去。”
村长儿媳心里顿时不喜,暗想我亲手熬的,还怕我下毒不成?她贪图赏银,心想不能白忙活,接过勺子痛快地喝了。
秦刚盯着她足足片刻,见她面不改色,这才吩咐道:“赏她五两银子。”
村长儿媳眉开眼笑接了银子去了。
秦刚提着食盒回了正房,又用银针探过,见没有变化。让春来端了药碗,自己扶起了无涯。
药正要喂进无涯嘴里时,外面侍卫又来禀了:“穆公子回来了!”
回来得真快!秦刚愣了愣,门帘被穆澜一把掀起。她大步走了进来,拎了一大包草药:“先别喂他喝那碗药。我找齐草药了。里面有味药相冲。”
她极自然地从春来手里拿过药碗放在旁边柜子上:“去弄个药锅,升个炉子。”
春来白了她一眼,又不敢不听,赶紧去了。
秦刚不动声色看了看柜子上的药道:“村长白熬这碗药了。”
村长是男人,熬药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秦刚定是起了疑心,穆澜极自然地笑道:“辛苦他家女眷了。”
难道这药真的是穆澜吩咐熬的?秦刚没有试探出来。
穆澜端起那碗药,当着秦刚的面喝了一大口,似在尝味:“的确少了两味药,药效不够。”
她和村长儿媳都尝过药。这碗药汤应该无毒。可是秦刚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直接问穆澜道:“穆公子从绝壁上跳下来将我家主子扑进了水潭,总得给秦某一个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