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明足够的高,徐夏站在那里,是不得不仰望他的。她的脖颈修长而洁白,随着呼吸,皮肤在灯光下细颤,像是纯美的羔羊。隐隐能看见那青色血管里流动的血液。
阴影里的人停下脚步,一边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一边问:
“干点什么?”
话语在他的舌尖打个滚,莫名就染上了几分水汽与落坠。
顾思明带着眼镜的时候,十分的斯文板正。可是此刻,他摘下眼镜,那双绀青凤眸直接与徐夏对视的时候,徐夏只觉得自己心肝乱颤,对于这个男人此刻在毛雾雾的灯光下,近乎阴郁华美的气质迷了眼一般。
几乎是顺着顾思明的话重复:“做什么呢?”
她笑一笑,与顾思明靠的极为近了,近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两人鼻尖相碰,彼此能感觉到对方鼻尖的那一点冷。
但是徐夏却是突然想到什么,开口:
“对了,今天江楼来我店里,跟赵铁梅好像聊得挺开心的。你要不要跟他那边打个招呼,他……”
“恩?”徐夏还想说下半句,但是顾思明哪里会容许她这个时间想别的,含糊应了一声,手搁在她脖子上,两人的距离顿时再次拉近,像是一种魔咒,徐夏顿时不说话了。
顾思明看着怀里的媳妇,指尖是妻子刚才海藻一样铺陈在肩上的发,他如同每一个高明的猎手,乖乖地任由徐夏的目光面对他打量,欺身靠近呼吸纠缠。眼看就要唇齿
相贴,可是下一秒,怀里的人突然如同压枝的玫瑰花一样轻颤,旋即手臂从斜上方横陈,紧跟着顾思明怀里一重,徐夏已经飘然远离,后撤几步,绿色的铁皮门搭子一锁,等顾思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徐夏挤得已经半只脚回到了客厅处,压根没有补救的机会!
“干什么?自然是带孩子啊!”
水葱一样的手指上,金属钥匙环折射着冷光,此刻定睛细看,自家媳妇那双又乌又亮的水杏眼哪里还有刚才的迷离,只剩下无比的清亮。
聪明的猎手往往诱惑猎物深入包围,可是高端的猎手往往也可以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小样儿!
以为她上几次当!
计谋得逞,徐夏扬着自己的小身板,哼着歌示威般往房间走,压根不理会被重型武器围困的自家丈夫。
当然,那重型武器不是指别的,而是自家的宝贝儿子!
儿子都是她在带,凭啥他下班逗一逗,陪着玩两下就是大家交口称赞的好爸爸。
留下顾思明跟自己怀里的儿子大眼瞪小眼,一身的气息冷的吓人。
江楼……
想起就算刚才还占据徐夏心神的名字,自然这会儿回过味来,也知道,之前回家,让他媳妇忽视他,做烂了面条的狗东西到底是什么!
顾思明的脸越来越黑,几乎是要滴水的那种。
提醒他?
呵!
而此刻县委的男士单身宿舍内,准备睡觉的江楼突然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有些疑
惑。
他寻思着最近也没有得罪谁啊!
殊不知,这自古以来有个谚语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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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徐夏都只让张铁梅做擦桌子这个活计,不算轻松,却也不算累。但是,很快,张铁梅已经受不了了。
从小养尊处优,家里几个哥哥壮劳力,她其实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儿。她现在每天做工,是真的在打白工的那种,渐渐地,手脚也逐渐变慢。
徐夏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但是偏偏也没说,一切照旧。
张铁梅是什么个性,徐夏是知道的。好吃懒做,她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可是,偏偏即便每天都累的仿佛要趴下了,徐夏第二天还是能准时地在自家门口碰到张铁梅。
无利不起早,这是自私的人的共性。
徐夏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觉得张铁梅肯定是有预谋的。
江楼不算,因为这是半路遇上的,而且江楼也不是每天都在她店里吃饭。
因此,她现在还不知道张铁梅的真实目的罢了。
早高峰之后,看着张铁梅日渐焦躁的模样,徐夏忍不住脸上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