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出嫁前,会有嬷嬷教导的吧?”
沈之砚大大方方地问,倒显得她心思不纯。
“当然……有教过。”阮柔嗫嚅,“夫君自幼读圣贤书,是正人君子,也兴看这些?”
“这是从前整理的卷宗,不是你想的那种。”
沈之砚若无其事阖上册子,露出封皮上的案卷编号,以及《秦淮十馆审讯答录》几个大字。
阮柔眼角抽搐几下,面对披着人皮的伪君子,一脸不敢恭维。
沈之砚垂眸,“阿柔这是什么表情?”
没脸没皮,世间无敌。
阮柔甘败下风,视线移到他手背上,刚才的口子不深,血已经止住。
“我找秦嬷嬷拿点药给你。”她真的很想寻个借口,哪怕离他远点儿也行。
沈之砚眼也不抬,“内室的五斗屉里有。”
阮柔只得进去,翻了半日找到金创药,拿回来时,见他趺坐矮案前,正将一个纸包里的东西倒进口中,含了清水送下。
她眼皮子一跳,“你吃的什么?”
沈之砚幽幽抬眸,那张本来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个邪魅的笑,口中喃喃自语,“记得有这东西的,怎么一直找不着,原来挟在这里。”
他随意将手中的卷册扔到一边,阮柔暗觉不妙,什么东西,挟在书里不知多久了,他这也敢吃。
捡起来翻开封页,上面写着“春行教剿灭始末”。
前两年江南一带兴起个邪教名为春行,闹得连京城这边也人尽皆知。
敛财害命的恶事倒是不显,教中信徒奉行魏晋遗风,服食五石散,聚众行那等荒淫事。
阮柔脸色一白,掰着他的脖颈,“你吃了五石散?”
沈之砚之前没醉,这会儿有些飘飘然,晃开她的手,口齿清晰,“老马按着搜来的方子仿制出来,还找人试过……”
“你吃它干嘛呀?”阮柔又急又气,想要捏着脖子让他吐出来,“万一有毒呢。”
“这东西本就是毒。”沈之砚认真地吓唬她,“前朝几任帝王,都是吃这个暴毙的。”
阮柔一脸死灰,她也不是全无见识,五石散服用少量并不致命,那些人说得好听叫推崇古风,其实不过是用这种玩意儿助兴。
沈之砚吃这个,他是想干嘛?
这一刻,她觉得沈之砚比游鸿乐还坏,狷介狂悖的程度,又一次刷新她的认知。
“沈之砚你疯了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你吐出来,快点……吐啊!”
先前他喝了酒,浑身发热,此时触及后心,却是寒浸浸一片。
阮柔双膝一软跪坐下来,真要是五石散,服食过后该是发热才对,怎地他却冷得像冰块?
过期的药粉,会不会毒性加剧,万一真吃死了……
她一时手足无措,眼眶发热。
沈之砚被她拍得一阵呛咳,眸子蒙上一层水雾,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
“阿柔,我死了你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