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和郁被和仲拘着,回了一趟老家去祭祖。
再见到辛欢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二。他陪着白书怡一起回娘家。
大年初二的回娘家,不光是白书怡带着和郁来,作为姑爷,和仲也推了所有事,整整齐齐地过来给岳父拜年。
白书怡本就排场大,再加上和仲的体面,排场就更要加了一倍。
德叔招呼了全府的人一起才出动,来来回回搬了十来趟,东西还没搬完。德叔应景地“埋怨”:“大小姐,东西也太多了!库房都装满了,闲房子也全满了,再没地方搁了。”
白书怡便朗声地笑:“没事儿。能吃用的就尽量吃用;暂时吃用不完的,德叔您老做主就行,看全家上下大家伙儿谁喜欢什么就拿去些什么。大过年的,咱们都沾沾喜气才是正经。”
德叔率同全家上下一同给白书怡鞠躬道谢,顺道给大小姐、姑爷和小少爷拜年。
和仲大方地发了厚厚的红包,白书怡扯着儿子的手这才进了正屋。
门上的人打了个知会,林宁有点紧张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襟。她今儿跟白振轩都穿了中式的衣裳,应年气图个喜庆,颜色也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婚礼。
白振轩一笑,伸手拦住林宁:“不过是小辈来,你坐着就是。”
林宁还是紧张,不肯坐下:“……好歹,是和仲来。我自打进这个门,还没正式跟和仲见过。你让我站着吧,我能更自在些。”
和仲的年纪比林宁还大些,从前林宁都是将白振轩与和仲同等尊敬的。此时身份骤然变化,林宁自己总觉忐忑。
白振轩便也立起身来:“好。那我陪你一起立迎。”
林宁如何忍心,便推着他:“你是当岳父的,没有这个道理。你快坐下吧,别让人说闲话……”
白书怡怎么可能不挑理?
白振轩却摇头:“不为过。和仲虽然是女婿,但是从心理上来说,我却敬他为友。更何况,我也是要特别感谢他——谢他迎娶了我那不懂事的女儿,而且这么多年来始终呵护有加。”
辛欢便只缩回座位上去,逗着小龟:“陪我翻绳啊?”
小龟竟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啊。”
辛欢惊了:“……这么说,你竟然会?”
哪里有男生会玩儿翻绳的?更何况是这样整天一身黑,就算在屋里还大墨镜卡着的酷an?
“哦,”小龟垂下头去,接过辛欢递过来的红绒绳,自如地翻转起来,只淡淡说,“从前,有个人教过我的。”
曾经有个人,在算命先生的摊子前,明明得了根红绳,说可以将他们两人的小指系在一起,然后去神像前相偕去拜……可是她却浑做不懂,在那片世界上最蓝最清透的天空下,将那根红绳随便扭转了,朝他明亮一笑,说:“会翻绳么?我教你啊?”
原本顺遂的一条红线,硬生生被她翻成了纠葛缠绕……从她指尖转到他的指尖,两人的手仿佛就在彼此左右,却始终擦肩而过。
小龟忍不住闭了闭眼。
那时不经意的一幕场景,却原来早已注定了今后的命运。只可惜他当时眼拙,看不透,否则又如何能傻傻地便答应了她,只为了看她那明亮的笑颜?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小龟垂下头去,手指灵巧翻转,举到辛欢面前:“这个花样儿,你解得开么?”
说着话儿,白书怡已经带着丈夫和儿子,荣耀万千地走了进来。
一眼瞧见林宁规规矩矩立在那儿迎候着,白书怡便得意地笑了。反倒是和仲连忙走上前来给白振轩拜年,说:“岳父安坐,请允小婿执礼。”
白振轩便笑了,拉着林宁坐下。
德叔连忙递过几个暖垫来,和郁二话不说,走上前去便朝白振轩咚咚地磕了头。和仲和白书怡也作了大揖,垂手到地,说:“给岳父大人拜年了。”
和郁给白振轩磕完了,竟然自然地又转向林宁,同样磕了个头。
白书怡便不乐意了,厉声喊:“和郁!”
和仲也微微犹豫了下,朝林宁拱手:“林小姐,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