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泗挥剑斩向眼前的黑衣杀手,另一侧斩来的长剑贴着他的左臂划过,他闷哼一声,怒道:“道长快走!我叫弟兄们尽量为你扛一段时间!”
沈长楼点了自己三处穴位,强行抑制住逆流的气息,来不及道谢便抽出鹤翎像院门外走去。
院落中山匪正与黑衣人厮杀,他们自然不敌江湖高手,几招后便处于下风,脱困的黑衣人一并朝沈长楼涌来,沈长楼无暇面对,径直向一线天跑去。
一线天附近充满了厮杀后的血腥气,浓烈得让沈长楼眼前隐隐泛黑,有些作呕,他来不及多想身边便有人杀势将至,只能扭身避开,试图甩脱他们向后跑去。
刀剑贴着他左腿划过,像是极深的一道,隐隐可见白骨,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脉络,他已经无暇顾及疼痛,顺手用剑挡来疯狂涌来的黑衣人,在悬崖前强行停下脚步。
此时他身上甘棠色的衫子腻着血,已经彻彻底底成了一件红衫子,他却顾不上玩笑,提防着一点点逼近的黑衣人。
沈长楼自嘲一声:“各位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居然不惜声名也要为为斐若卖命,看来贫道的性命当真是值钱。”
有人怪声怪气地扯着嗓子讽刺:“百两黄金,的确够我等余生富裕,只不过着能将天下第一杀死在剑下,倒是一桩美事。”
“原来贫道的性命只值百两黄金……”沈长楼低笑出声:“倘若你们愿意放下手中刀刃,这百两黄金我还是给的。”
“少听他在那里撺掇人心!谁不知道江湖上惟有他沈长楼心思深沉?!指不定想背后里使什么阴招!”
“就是!还不如早点杀了他!”
“倘若我们将他杀了,这天下第一不就落在我们头上了吗?”
沈长楼听他们三言两语,便明白自己是躲不过着一劫,悄无声息地摸向袖口的金莲子,飞快向一群人掷去。
好在他即使在武林盟住下那段时间也不曾忘记随身携带暗器,这会恰好带出来。
金莲子落地便炸了开来,弥漫出一团呛人的灰雾,嗅闻到雾气的黑衣杀手都难以睁开双眼,一个劲地抹着眼泪,暂且给沈长楼拖延了些逃离时间。
沈长楼下意识摸了摸袖间的武林盟传讯烟火,却明白此时并不适合放出,还容易给季舟遭来祸患。
他沉了沉气,压抑的药性却再度在浑身游走,汗水顺着脖颈淌下,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他用力将剑划过左掌,顿时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伤口涌处,刹那间就将左掌染红,痛楚和血腥味让他找回了些许理智,他紧咬下唇,随意从衣袖上撕下一条胡乱包裹在手上,好止血。
他扭头望下悬崖。
悬崖很深,望不见底,只能望见半空的雾气弥漫,倘若坠下定会粉身碎骨,怕连尸骨也难以寻到。
他转头看见金莲子的雾气渐渐散去,便明白黑衣杀手快清醒过来了。
“……贪婪……”
沈长楼声音低哑:“对不起……这一次……可能我又要去冒险了。”
他等不及贪婪的应答,闭上眼,纵身跃下山崖。
像是连半点停留也不愿,一切都让他厌恶至极,像飞蛾一般拼命挣扎爬出蚕蛹争夺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