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谚识不禁感到惭愧以及心疼,身体再强壮,心智再成熟,过了年也才刚满二十而已,大部分人这个年纪都还在读大学呢,朗颂却在为了生活四处奔忙。
孙谚识把“激励计划”拿给朗颂看,征求对方的意见。
入了冬,朗颂正在给黄豆修冬天的暖窝。他停下手中的活放下锤子,捧住孙谚识的笔记本电脑看了一遍,不赞同道:“把这些礼物换成小零食或者小玩具就可以了。”
孙谚识凑过去看了一眼,其实他也没选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无非就是小姑娘喜欢的公仔、公主裙之类的,最贵的一样东西就是一台拍立得,市场价也就几百块钱的样子。
“小零食和小玩具她平时也能得到,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没有激励作用了。”孙谚识不肯让步。
朗颂无奈地笑道:“月月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懈怠,不用这些东西她也能坚持下去。”犹豫片刻补充道,“而且这些东西加起来要花不少钱,我暂时还负担不起。”
他当然知道孙谚识不会让他掏钱,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主动开口。
虽然孙谚识说过不要再计较什么房租和伙食费,但他一直认认真真记下每一笔账目。他欠孙谚识的实在是太多了,光是朗月的手术费就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还清的,欠得越多,还清的时间就拖得越久。
这些债不仅压得他喘不上气,也压得他毫无底气。
虽然不愿,但他很理解孙谚识为什么只把他当弟弟看待,因为他和孙谚识相差的不仅仅只是年龄,方方面面的差距都太大了。
一开始他以为孙谚识是个窝在蓝楹巷的抠脚懒汉,而事实上孙谚识随随便便就借了他十万块钱,说想要买车,便立马就定下了。
除了经济能力,还有学历、经历、能力。
孙谚识自己未曾提过,但从郑烨的只言片语能听得出来孙谚识学历很高。那天晚上在公园里,卓历还提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公司,侧面说明孙谚识的能力也很强。
总而言之,他和孙谚识的差距过于悬殊,不能再让这种距离越拉越大,有很多东西他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追上了,但至少要尽快把债务还清,这样他才能有底气喜欢孙谚识。
孙谚识迟钝地反应过来朗颂的言外之意,也看出了朗颂掩盖在眼睫之下窘迫,他不动声色地合上电脑用手臂夹在身侧,没有完全让步,商量道:“这个计划总共有十个目标,一半的礼物你来选,一半的礼物我来选,这样公平了吧?”
朗颂拗不过孙谚识,也根本不舍得拒绝,于是点头说:“好。”
孙谚识想拍拍朗颂的肩,手伸出才猛然发现,不知何时朗颂已经比他高出半个头那么多了。
都已经十九岁了,身高还会再长吗?朗颂刚来的时候也就比他拔尖一点点吧,怎么突然一下又窜高了?
在朗颂发现之前孙谚识讪讪地收回手,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话毕,他夹着电脑上了楼,走到半道的时候想起什么,站在楼梯上朝院里喊:“小颂!”
朗颂半蹲着,正在钉钉子,黄豆站在他旁边像在监工。闻言,一人一狗齐齐回头。
孙谚识忍俊不禁,笑着道:“小颂,等你下周休息那天,咱们带月月出去玩吧?”他又对黄豆说,“你爹现在有车了,可以带你去玩了。”
黄豆“哈赤哈赤”吐舌,用力叫了两声。
朗颂一笑,点点头:“好。”
只是出游的计划被一通深夜打来的电话给打乱,最终没能去成。
这天周五,三人洗完澡,在陪朗月看完一集动画片之后都早早睡下,因为第二天三人要一早出门,去郊外的一个农家乐自助烧烤。
关灯前,孙谚识从上铺探出头来,说道:“小颂,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去考个驾照吧?”
这件事本来也在朗颂的计划当中,他没有任何犹豫,点头说“好”,
两人熄灯盖被,缓缓进入梦乡。
朗颂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来年开春风和日丽的一天,孙谚识突然说想去郊外踏青。于是他提前准备了很多野餐的食物,装在保温午餐袋中。
可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孙谚识的手机突然“叮”的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后,神色慌张地说:“抱歉啊小颂,我不能跟你出去了,遇到点急事,我必须得出去一下。”
朗颂紧张地拉着他:“出了什么事?谁找你?”
话音刚落,急促又连绵不断的手机嗡鸣声骤然响起,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震得人心脏不由得跟着一颤!
倏地,朗颂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睡在上铺的孙谚识接起了电话。
“喂?怎么了?”
“好,我马上过来!”
只两句话,孙谚识就挂了电话。
其实他睡眠一向很浅,今天莫名睡得很沉,也许是想到明天的出行计划,不断在给自己心理暗示要养精蓄锐,总之是睡得很熟,以至于放在枕边的手机嗡鸣良久,他才蓦然从安稳的睡梦中惊醒过来。
电话是谢霜语打来的,她说脚被柜子砸到了,问他能不能去帮忙。他能从电话里听到对方隐忍地吸气声,应该伤得不轻。他不敢耽搁,扶着床栏灵活地跳下了床。
朗颂也清醒过来,他起身摸到墙壁上的开关,打开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