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旭懒得喷酒精了,把小喷瓶朝床上一扔,抱着尚扬到旁边沙发上坐了,让尚扬像个小孩一样坐在他腿上,尚扬也不反对,并主动与他热吻。
等到这吻结束,尚扬更不想动了,懒洋洋靠在他肩上,又把他如何厉害狠狠地夸了几句,说的是办案中的表现,金旭偏要曲解一番,拿些不像样的话来回他,说着尚扬脸红起来,要离开他腿上,被他搂着不让动。
&ldo;别乱动,&rdo;金旭脸上也有些红晕,道,&ldo;一会儿就下去了。&rdo;
尚扬便仍坐着不动,两人就只偎在一起说话。
&ldo;一会儿小高来了,&rdo;尚扬避免再说情话,把这家伙再撩起来,就说些正经事,道,&ldo;你不要再话里带刺地说他。&rdo;
&ldo;好,不说。&rdo;金旭漫不经心地答应了。
尚扬又天马行空地说案情:&ldo;你说何子晴的包为什么会在黄梦柔的后备箱里?&rdo;
&ldo;……&rdo;金旭双眼看着他,心思明显还在刚才。
尚扬道:&ldo;我还是去床上躺着吧,你这……硌腿。&rdo;
金旭一下笑出来了,反倒把心思拉回来些,道:&ldo;何子晴……我猜她和黄梦柔很可能是吵架闹了矛盾,把包和身份证都落在黄梦柔那里,她也不想去取,自己去坐高铁回来这边,就在车站办了临时身份证。&rdo;
尚扬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两市之间高铁车次不少,不存在为了赶车来不及的问题,隔壁市也不大,黄梦柔完全可以给她送一趟身份证。两个女孩之间可能是真的在闹别扭。
金旭渐渐也正经了起来,接着道:&ldo;她们俩26号在隔壁市见面,也许吵了架,分开后各自回家,当晚何子晴在出租房里撞到了头,失血过多,可能当场死亡。&rdo;
尚扬不禁插话道:&ldo;何子晴才是真的死于头部受伤……唉,竟然有这种巧合。&rdo;
隔壁市那对黑心烂肺的兄弟,特意制造了黄梦柔是死于头部受伤的假象,偏偏何子晴正是这种死法。只是不知道当时在场目睹她失血而死、不但不施救还要将她尸体塞进行李箱带走掩盖痕迹的人,究竟又是哪路魑魅魍魉。
&ldo;巧合的不只这点。&rdo;金旭道,&ldo;黄梦柔的车在27号下午离开家,晚上在郊外被焚尸,她丈夫孙铭27号早上离家去上班,一直到钢铁厂里女尸被发现,他就没回过家,所以警方刚开始还排除了他作案的可能。照这个时间看,27号他安排弟弟孙良去他家,带走黄梦柔尸体到郊外焚烧。那他杀害黄梦柔还要布置现场,只可能在26号晚间完成。&rdo;
何子晴和黄梦柔这对恋人的死亡时间,可能都是在26号晚上。
白天她们一定见过面,哪怕最后不欢而散,她们一定也想不到当晚各自会遭遇什么。
两人这边聊着,高卓越发消息来说到了酒店大堂,三人便一起去吃了个晚饭加夜宵。
饭桌上,高卓越向服务员要了一瓶酒,但也并没有劝师兄们与他一起喝,自己一口喝掉了半杯,像是为了找到什么勇气。
&ldo;师兄,&rdo;他似酒意上头,红着一张脸,对尚扬道,&ldo;你下午对我说的,我都明白了。&rdo;
&ldo;我就几句话想说给你听听,同学朋友听了都怪我矫情,没人听我说。&rdo;
&ldo;我小时候,喜欢美术,长大点喜欢上了雕塑,但是学那些没有前途……我爸说的。&rdo;
&ldo;我爸说,中国的社会生态就是这样的,体制内就是最好的工作。&rdo;
&ldo;师兄们别笑话,我们小城市的家长,个个儿都是这样想的。&rdo;
&ldo;我文化成绩还可以,可是又考不上清北人复,我爸精打细算啊……精打细算……&rdo;
&ldo;让我考公大,警中清北,专业就是公安管理最好,只要在校表现好,联考成绩好,毕业再跑跑关系,最次也能进省厅……我爸说的。&rdo;
&ldo;……别误会,我去咱们所实习,没跑关系,全靠我自己联考成绩好,我真的是靠自己考上的。&rdo;
&ldo;我爸把我当骄傲,中秋回来,他痛风刚好了一点,带我跟他的朋友们吃饭喝酒,就为了显摆我,说我儿子进部委研究所了,你们谁儿子能进啊?&rdo;
&ldo;可是我不配,不配啊……尚主任说得好对,我跟警察这个职业就不配。&rdo;
&ldo;……&rdo;
&ldo;高中的时候,我做过人生中第一个独立完成的雕塑作品,是一个抽象的大树,很大,在树下能遮挡一切风雨,可是它的枝干很锋利,让人看了又害怕,我给它起名叫《父亲》。&rdo;
&ldo;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我的雕塑就不见了,我问我妈,我妈不敢说,让我去问我爸,我就知道了,我的《父亲》被我的父亲扔了。&rdo;
&ldo;我的作品没有了,从此我就是我爸的作品。&rdo;
就着高卓越的&ldo;故事&rdo;,尚扬也慢慢喝了半杯酒。
金旭时不时看看他,知道他想起了他自己和父亲&ldo;作对&rdo;的十几年。
高卓越走时脚步很稳,没有醉,尚扬和金旭都看得出来。
尚扬给他叫了辆车,他要把自己的车钥匙留给尚扬,让他们这两天出行方便点,被尚扬拒绝了,他也没再说什么,笑着对他俩说:&ldo;师兄再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