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不好再说,也向作揖告辞,曹化淳和王德化的神秘模样让他心中生疑,如今大势已去,难道他们也有了别想的心思?
他越想越有可能,也越气愤!
王德化和曹化淳依着崇祯宠信,大掠钱财,在京城有几家大商号,在畿辅有多处庄田,逢年过节和生日,来访的宾客络绎不绝,礼金能堆满好几间屋子,可这样的人,沐浴皇恩,位极内臣,却也心思不稳,可见大明真是亡在旦夕了。
“哎~~”
刚刚叹了口气,突然从阜成门和西直门之间的城头传过连续三响炮声,略显沉闷,王承恩感觉不大对劲,不片刻,又有几响炮声传来,震耳欲聋,并还有炮弹在空中掠来的呼啸声,随即一阵地动山摇,打塌了附近的房屋。
王承恩恍然大悟,城头放的三炮,分明只装了火药,没有炮弹,响声无力,而随后从城外打来的炮是实打实开炮,事到如今,他哪还不明白,王德化和曹化淳也生出了投敌的心思,让他更加绝望。
本来他想禀报给崇祯,可是转念一想,贼兵明日就要攻城了,到时玉石俱焚,既便告知了崇祯,除了徒自大怒,又有什么用呢?
甚至还有可能立即激起王德化和曹化淳的叛变,纠集手下的太监,把崇祯绑了献给李自成,受那生擒活捉之辱。
王承恩失魂落魄,王德化交待他去安定门也没心思去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
崇祯虽然无颜见二祖列宗,但还是去了奉先殿大哭一场,到天快亮的时候,突然决定临时上朝,于是下令敲响午门的钟声。
这种时候,纵然在平台只看见几个臣工也是好的,也许会有人想出应急办法,今日倘若吴三桂的救兵不到,逆贼破城,也许就是他最后一次御门听政了。
平日常朝,虽然不设卤簿,也不奏乐,但是在丹墀上有鸿胪寺官员和纠正朝仪的御史,还有一大批锦衣力士肃立侍候。
十三道御史和六科结事中,都是天子近臣,称为言官,必须提前来到。
而今日,崇祯决定临朝,午门的钟声虽然敲响一阵,但也不知怎么着,处于钟声笼罩范围之内的东西城和北城,也就是大多数官员的居住地几乎没有动静。
锦衣卫衙门虽然较近,可锦衣卫使吴孟明不见了影子,锦衣力士也几乎无人过来。
十七年来,崇祯每次常朝,从未象有今日这般朝仪失常,冷冷清清,只有少数太监侍候,好一会儿,才来了两人。
一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二是兵部情郎协理戎政大臣(又称戎政侍郎)王家彦。
李邦华七十一岁,白须如雪,飘在胸前。
王家彦五十七岁。
这两个老臣,都是平素崇祯不怎么待见的,崇祯看见御案几尺外只跪着两个老臣,除此之外,就只有十几名从乾清宫随驾而来的内臣,宫院中空空荡荡,不觉落下凄凉的眼泪。
在往日,大朝会的热闹和隆重场面不用多提,就以平时常朝来说,一般也有一两百人,按部就班,跪一大片,崇祯的脑海中,不由拿往日的堂朝和今日对比,心中愈发悲凄,暗道一声:亡国之象,亡国之象呐!
“退朝!”
崇祯忍无可忍,站起来就要向后走去。
“皇上,且慢!”
李邦华已是大哭劝止。
崇祯缓缓转回身,目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