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点着头道:“是的,的确需要。今天晚饭后吧,你集合什长以上的军官,我先简单给大家讲讲,明天结合现场我再具体讲。”
“是,长官”马永再次挺直了胸膛回答。
连日的训练,马永不仅形成了回答的条件反射,并且还特别注重以身作则。
李平半天没再说什么,马永犹豫了半天后也没再继续提问,他已经发现了今天李平不同往日的反常。
这是李平第一次没有一早儿就下去督导训练。
“你先下去组织训练吧!我自己一个人再待会儿。”李平突然说。
马永略愣了一下,但大声应令后还是果断的离开了。
不该问的不问,这是马永一贯的风格。
看着马永远离并消失在树木中后,正在站着的李平却突然一下跪在了地上,然后发出阵阵干呕。
恶心!
严重的恶心并伴随着阵阵冷汗!
李平的身体无疑出现了问题。
实际上,从今天早上一起来,李平就感受到了格外的虚弱和萎靡。
他本想多缓一会儿也许就会好,因为之前比这轻一些的症状已经犯过好几次了,他用上厕所之类的借口找个地方略闭目养下神也都很快就好转了。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严重。
很快,他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并将头埋于架在屈起双腿上的两臂中,闭上眼睛眯着。
但不久,他又站了起来,然后四下踱步,显得很烦躁。
李平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很不好,他的眼圈很黑,面色憔悴,易怒且还有些歇斯底里。
到襄阳后的这些日子,他就像一部不知疲倦的机器,把自己的每一时、每一刻都安排的满满的。他不想停下来,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很多人都劝他好好休息一下,他也曾强制自己去躺下,但并没有任何效果,他完全躺不住。
他害怕安静,害怕闲下来。
他的脑子只要一停下来,过往的生活就开始像放电影般不断冲击着他。
他怀念妻儿,怀念亲人,怀念他的房子,怀念他的朋友,怀念他曾经的生活,怀念文明的世界,怀念着过往的一切。每天早晨醒来,他都希望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场梦,但又每每失望至极。
也许是因为巨大的变故所带来的压抑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平稳后终于猛烈的开始暴发,就像海浪拍打岸边都要先缓缓的退一会儿去聚集。
进入襄阳并停下每日不断奔波的旅程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拍打的力度,让这种压抑变得更加清楚和令人痛苦。
但好在混乱的开端总是有着无穷无尽让你措手不急的麻烦去解决,李平敞开怀抱将它们统统收拢进来,并将这些杂乱、琐碎和令人头疼的桩桩事务填充满了他所有的时间。
他希望通过这种过度劳累让自己能倒头就睡,以此逃避安静和焦虑,但却又总是事与愿违。
李平几乎每晚都是在床上彻夜翻滚,很晚很晚才能睡去,天微亮时又迅速的惊醒过来。
围着院子踱了一会儿步后,他感觉好些了。
阳光不断刺激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鸟、虫的叫声突然在他耳边清晰起来,他很久没有注意到这些了。
他继续四下望去,旁边的树丛里,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林间的草地上,显得斑驳陆离,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
李平突然生出走一走的冲动,他不想像往常一样再训练了,他只想多静一会儿。
于是,他没有目标的沿着山坡的一条小路慢慢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