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安本是最厌恶被人威胁挟持,此时却纵容着沈如霜的力道越来越大,感受着细微的疼痛从心口的皮肉慢慢渗透到肌理,一点一滴蔓延到全身,四肢百骸都是酸涩痛苦的滋味,发红的风眸十分酸胀。方才霜儿说恨他,恨不得让他永远消失,如此才能自由他笑得讽刺又绝望,低头凝视着沈如霜那双纤弱却坚定地握着簪子的手,未曾想到霜儿恨他恨到了这般地步,竟然连这种话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在他的记忆中,沈如霜向来胆小又依赖他,曾经皇位争夺那般激烈,几乎每日他都会手染鲜血,有几回被沈如霜看到了他手刃仇敌的模样,看到那血流成河的地牢和染红的衣衫,她吓得双腿发软,最后还是他背着她回了王府。她见不得流血,不忍心执剑,更不敢拿簪子抵着别人的心口。那时候的每个夜晚,霜儿都会在入睡前眼巴巴地拽着他的衣角,放软了声音求着他留下,因为她夜里会做噩梦,只要他在身边就不会害怕了。可曾经那样娇弱单纯的姑娘,如今也会毫不在意地拿金簪抵着他的心口,不管不顾地倾诉着心底的怨恨和厌恶,完全没想过这是弑君之罪。萧凌安俯视着沈如霜,挺拔俊逸的身姿衬得她很是娇小,逆着烛光能看到她的发丝在随着身子颤抖,但她却依然倔强地举着簪子,甚至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指节都已经泛白,心口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显,带上了几分较真。可能她是真的想让他死吧。萧凌安的眼尾滚落一滴泪,滴落在沈如霜攥着簪子的手背上,烫得让她猝不及防地一颤,眸中染上的鲜红血丝尽是破碎之色,唇角的笑意却愈发疯狂又复杂,似是在嘲笑自己,又似是在嘲笑阴差阳错的命运。凭他的实力,现在想要制服沈如霜轻而易举,甚至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够让她再也没有能力翻身。可他还是觉得很无力,仿佛一切这种对待仇敌的办法在沈如霜身上都是无效的,就算赢了她也只会是痛苦不堪。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和霜儿会走到如今的地步。萧凌安一步步朝着沈如霜靠近,心口就这样直挺挺地主动迎上了金钗,仿佛感受不到痛也不怕死一样,任由簪子顺着衣料往心口的软肉抵上去,眸光坚定又果决,哪怕只要再往前一点就真的能刺穿皮肉也没有在乎,眸中带着宠溺道:“好霜儿,朕给你这个机会,如何?”他的声音比平常更为沙哑低沉,说的话也根本不像他平时所言,听得沈如霜一阵恍惚,甚至都怀疑是否是她听错了。此时萧凌安不是应该想杀了她吗?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产生威胁,哪怕是那么一丝一毫的迹象都不允许,那些在血河中逝去的生命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她认定萧凌安不会放过她,现在定然又是在装模作样哄骗她了,说不准待会儿萧凌安就会把她一剑封喉,抑或是想着更多的法子将她关在深宫中折磨,再给她扣上重罪的帽子。沈如霜心慌地往后退了几步,并不敢真的作出弑君这样的事情来,更不想因为一时冲动而连累了阿淮,万一萧凌安真的疯起来连孩子估计也难保全。但是萧凌安不知到底要做什么,无论她如何后退避让,萧凌安都眼巴巴将心口软肉主动送上来,被泪水打湿的眼眶模糊又绝望,让她分不清是有恃无恐还是真的不管不顾。沈如霜不想再待下去,生怕自己真的会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于是转身就想离开。“霜儿,你别走”萧凌安死死拽着沈如霜的衣袖,喉结滚动之时从胸腔间传来一声呜咽,如同被抢走饴糖的孩子,也像被人抛弃的野犬,与平日里威严的帝王相比,竟是脆弱又无助,抓着沈如霜就像是抓着救命稻草。“陛下,放开。”沈如霜根本不屑于多看一眼萧凌安如今的模样,甚至是和他多待一刻都觉得窒息又烦闷,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他的手。萧凌安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有一瞬间的愣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霜儿是真的不想要他,连甩开他时都用了全部的力道,一点情分都没有留下,与甩开一个让她讨厌的陌生人无异。他心间再也抑制不住地翻涌上一股不甘和悲愤,这阵气性也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燃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捧尚且带着余温的死灰残存,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肆意流窜——他要沈如霜留下来,他不能放她走。他根本离不开她,也不敢想象霜儿若是离开了是什么样子,他只想要沈如霜待在身边,哪怕他们只能生生世世纠缠不休,无时无刻互相折磨,哪怕他自知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却还是忍不住想将霜儿占为己有。还未等沈如霜靠近殿门,就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强硬霸道的力道将她强行拉扯回去,蛮横而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扯得她胳膊都有些疼,尖锐的叫喊声划破漆黑的夜空,在萧凌安锁死的怀中挣扎着,撕咬道:“萧凌安,你放开我!”萧凌安任由沈如霜在他身上留下一处处牙印,甚至有些地方都被撕咬得渗出血珠,但是这种恰到好处的疼痛反而在刺激着他,让他愈发沉溺在幻梦之中不愿醒来,只想一辈子这样沉沦下去。最起码,霜儿在他身边,他又可以触碰到霜儿了。如此,便足够了。他们在大殿之中拉扯着,萧凌安在躯体相贴之时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烫,扣紧了怀抱禁锢着沈如霜,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融入骨血中,无论二人是清白还是肮脏,爱慕还是怨恨,此生此世都无法分开。他抑制不住地堵上沈如霜殷红的唇瓣,将她所有的哭喊和反抗之声都尽数吞咽,一步步朝着龙床靠近,脱力地拽着彼此倒了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地游移,像两年前那样熟练地解开了她的衣带。“萧凌安!”沈如霜被他堵得几乎断气,感受到空气中的寒凉之后立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拼尽全力挣脱着他的束缚,如同被驱赶着上岸的鱼儿急切地回到水面,却终究只能勉强让一只手脱离控制,整个人还是被他锁死在怀中。耻辱和厌恶淹没了沈如霜最后一丝容忍,她用唯一自由的那只手在床榻上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那支散落的簪子。她咬咬牙狠下心,将眼睛一闭就对准萧凌安的肩膀狠狠刺了下去!尖锐的簪子划破皮肉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如同剪子划破布料一般残忍又利落,鲜红黏腻的液体在她手上流淌着,血腥气瞬间充斥鼻翼间,萧凌安所有的动作一顿,她感受他疼得发颤,指尖也慢慢冷了下来,压抑克制地发出一声闷哼。沈如霜从未如此下狠手伤害过他人,战战兢兢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见鲜血染红了萧凌安肩膀上的布料,连身下的被褥被被星星点点的红色浸透,一眼望去很是骇人。她慌张又惊恐地缓缓转过头,没想到在情急之下自己真的会做出这样丧失理智的事情来,害怕萧凌安一怒之下要了她性命,眼珠都在微微晃动。可是萧凌安看着她受惊的模样却笑了,唇角的笑意妖冶又刺眼,在鲜血的映衬下晃得沈如霜眼花,一时不知到底哪个才更为可怕。他的眼眸有点模糊,如同弥散着一层水汽,可沈如霜还是隐约看到他眼底也有着笑意,愈发让她捉摸不透。她扎得这样狠,难道萧凌安不知道痛吗?他为何要笑?就在她出神的瞬间,萧凌安又继续了方才的动作,似乎眼前的鲜血淋漓是假的,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发挥,气得沈如霜不解又不服,涨得双颊通红,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挣脱开,就差没有直接掐死萧凌安了。“霜儿,你不开心吗?”萧凌安将沈如霜揽入怀中,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她的后背顺气,如同安慰着炸毛的猫儿,温柔地边笑边哄道:“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甘心对不对?”萧凌安握住沈如霜的手,引着她放置在扎入血肉的簪子上,在她惊疑的目光下轻声道:“乖霜儿,攥紧了”还未等沈如霜反应过来,萧凌安竟自己主动抬起身子,让那支簪子往更深的血肉住扎去,几乎将他的整个肩膀贯穿,鲜血顺着断裂的血管喷涌而出。
她惊得浑身冷汗,赶忙松开手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转头想质问萧凌安究竟在发什么疯时,却见他笑容没有任何改变,甚至比方才更加浓烈,微微拧起的剑眉流露出痛苦,同时又带着些许快感和享受,低声道:“霜儿,满意了吗?”作者有话说:1有二更,还是凌晨一点左右哦~(大家是更喜欢二更合一还是分开呀?我在考虑要不要调整qaq)2今天评论破千啦!真的很开心嘿嘿,每次看见大家交流都会很有动力呢!周末给宝子们加更!3另外,因为这本文曝光不是很好,和基友分析后觉得可能是文名太含蓄了,考虑改成《陛下今日追妻了吗》试试,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呀?(文名废物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呜呜呜)感谢在2022-09-2823:45:06~2022-09-2922:1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鱼、小叶不吃鱼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她要避子(二更)沈如霜瞪大了双眸看着桃花般盛放在被褥上的血迹,眼前都一阵恍惚,吓得赶忙松开了攥着簪子的双手,惊惧地连连后退,看见萧凌安半是疼痛隐忍半是爽快惬意的神色时更是害怕,看向他的目光仿佛看着怪物。鲜血越流越多,萧凌安的脸色也渐渐苍白,只有那从容享受的笑容从未变过,温柔的目光中沾染着朦胧的欲望,愈发扑朔迷离沉醉其中,如同做着一场真实的美梦。沈如霜一边敷衍地应付萧凌安,一边战战兢兢地用手帕按住萧凌安的伤口,生怕他真的抱着她死在龙床上,到时候他倒是风流痛快,自己却有十张口也说不清。萧凌安阖上双眸珍惜地听着霜儿略带痛苦的嘤咛声,忽然间感受到了肩膀上传来的压迫,仿佛所有鲜血都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小手堵住,一点一滴朝着他体内回流,整个人都更为精神有力,弯着唇角缓缓掀起眼帘。“霜儿,你是在心疼朕吗?”萧凌安牵着沈如霜正在为他止血的手,爱怜地放到唇边吻着,将她指尖沾染上的鲜血舔舐干净,望向她的目光尽是惊喜和意外,仿佛给了一颗糖就能欢喜一整天的孩子。“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沈如霜无语凝噎地瞥了萧凌安一眼,心道她这么做全然是为了少给自己惹些麻烦,若非现在情况特殊,她倒是真的想看看萧凌安这副模样能支撑多久,最后又会如何狼狈地收场。但是她知道以萧凌安现在神志不清的性子,这么说恐怕会让他疯得更厉害,只能暂且将心中的不满压下来,顺着他的话头潦草地回应着。萧凌安信以为真,眸光如同死灰复燃般明亮又迫切,俊美无俦的脸庞在烛火下绽开发自内心的笑意,向来狠厉森冷的眉眼都温熙和煦起来,认真地拉着沈如霜的手道:“若是这样能让霜儿心疼,能够留住霜儿的话,朕每夜让你刺一回如何?”闻言,沈如霜按压着萧凌安肩膀的手一颤,力道松了几分,惊得险些将手帕甩在萧凌安的脸上,彻底遮挡住他这张蛊惑人心的面容。每夜刺一回萧凌安真的还有命吗?就算他自己乐意找罪受,她还不愿意每日都沾染血腥呢,平白脏了她这双手,到时候传出去众人都以为她要弑君,或者是和萧凌安一样时不时犯疯病。“陛下还是早日找太医瞧瞧吧。”沈如霜神色复杂地看了萧凌安一眼,并不想多加理会,总觉得太医在治好他皮肉伤外,还应当开一副药好好平心静气,免得对她纠缠不休。萧凌安却不以为意,只当是他开的条件不够,霜儿还是不愿意勉强留在他身边,心中暗暗有了别的盘算,亦是尽情享受着今夜来之不易,稍纵即逝的甘甜滋味,随手撕下布条包扎伤处就没在意过,忽视疼痛欺身而上。冬夜寒冷而漫长,可萧凌安只希望这一夜永远不要过去,恨不得每一刻都要拉长了细细品味,将两年间的纠缠爱意倾诉在沈如霜身上。尽管她的目光不像从前那样满是欢喜和期待,如今只剩下怨恨和厌弃,他还是不愿放手,甘之如饴。天光黯淡地透过窗纸照进来,殿内依旧如有夜色般不亮堂,直到日上三竿才堪堪照清楚,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稀罕又清脆的鸟鸣,听得睡梦中的沈如霜微微皱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眸。萧凌安早就离开去上朝了,沈如霜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独自霸占着整张宽大的床榻,余光瞥见床边昨夜的血迹时又是一阵恶心,赶忙叫来玉竹换洗。她浑身都酸痛发软,加之昨夜又受了惊吓,费了很大的劲才支撑着床沿起身,任由宫女们此后更衣洗漱,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玉竹耳语了几句。不久后,玉竹就愁眉苦脸地从殿外跑回来,屏退了左右朝着沈如霜为难道:“娘娘,太医院不肯给您避子汤,说是事关皇嗣,若是您想要必须要先问过陛下。”沈如霜面色平静地应了声,并不觉得意外,她在让玉竹去太医院之前就知道十之八九是这样的答案,淡淡道:“那就去备马车,现在就去养心殿吧。”在这件事上,她绝对不会向萧凌安妥协一丝一毫,哪怕他用卑劣的手段威胁也绝对不会。她已经有过一个阿淮了,并且这是在她还未看清一切时做的选择,如今她和萧凌安已经形同陌路,宫中危机四伏,她绝不想让同样的事情出现第二次。既是不愿和萧凌安再有什么骨肉牵连,又是不想再多一个可怜的孩子,否则她这个为人母之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关在深宫一辈子,一定会愧不敢当。马车停在了养心殿门口,沈如霜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就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萧凌安身穿玄色窄袖绣金蟒袍,金线勾勒的龙纹腰带突显出宽肩窄腰与挺拔身姿,正立于桌前随手翻阅着书卷,俊秀眉眼间隐隐有着威慑,与昨夜判若两人。“霜儿,怎么这个时候寻朕?”萧凌安一看到沈如霜就扬起一抹笑,顺手就想将她揽入怀中,温声关切道:“路上冷不冷?是不是想见朕了?”沈如霜蹙眉避开萧凌安伸过来的修长双臂,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完全躲开,一直与萧凌安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如同冷漠疏离的君臣,也没有理会他自作多情的话语,直截了当道:“陛下,给我避子汤吧。”萧凌安唇角的笑意一僵,极缓慢地被抹平成一条直线,眸中闪过片刻的无措与不愿,不过转瞬间就被隐藏得无影无踪,依旧盛满笑意道:“霜儿怎么会想要那种东西,从前你不是最不愿意喝了吗?”听到他主动提及过往,沈如霜就笑得轻蔑又讽刺,甚至觉得萧凌安不知何时也变得这般不要脸,连这样的事情也能翻出来用作堵她的嘴。当年那碗避子汤分明就是萧凌安忌惮沈家的势力,硬逼着她灌下去的,当时她泼了药汁摔了瓷碗,萧凌安却早有准备地又送来了一份。当年是她太傻,嫁给他两年竟是什么都没看清,若是早知如此,她定会每一次都要一碗避子汤,如此这世上也不会有阿淮,萧凌安也不必因为孩子和她有这么多牵扯。见沈如霜脸色不善,萧凌安大抵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按捺不住地一步步逼近沈如霜,声音沉稳中带着几分刻意的诱惑,引导道:“霜儿,女孩儿也很可爱,朕很想要一个小公主。如今阿淮自幼就不肯亲近朕,那都是因为在外面被教坏了的缘故,若是能够有个孩子重新开始,想必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