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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山广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撑起身体,从沸腾的黑色液体里爬出,大呼小叫着,一个踩空,咻地掉在了地上,一时不知痛觉,精疲力竭。
“这里是哪里?”
许山广躺在地上休息,背部的感知不再麻木,有些磕着疼。他仰天,看着昏暗的,不知道有多高的天花板,心生疑惑,他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当他呼吸放缓下来,终于意识过来了。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未来,梦到自己老去,梦到晚年的自己,无意义地死去。”
许山广坐了起来,他挤着自己的脑袋,感受脑子里时隐时现的疼痛,无论是不是梦,那多出来的记忆,其时间跨度太大了,那原本是未来的图景,只是降临到现在,就好像时光倒流,让人感觉到死而复生一般,回到了年轻的时段。
只是岁月真实而无情,翻似烂柯人,许山广感觉一丝疲惫。
这些多出来的记忆,如今正慢慢固化,掺杂进他本那该只有18年的过去,量变引起质变,许山广感觉到一种两世为人的沧桑,他的身体好像被无限延长,就如同拉面条一般,不停舒展着。
错乱,不可靠,宛若臆想,又如实际的谵妄。
但,记忆的每个重要的节点无法完全抹去,许山广能忘记细节和过程,但因果,还有那些人物,都活生生地刻入了脑子里一般,这让他没有疯狂。
“廖佳玲,许傲天,衔蝉,守宫……”
许山广自言自语,他回忆着那些人和物,突然感觉嘴角有些苦涩的味道,他用手指触碰嘴角,才意识自己掉了眼泪,泪痕无声。
心情莫名沉重,没有虎口脱险的激动,反而有丝悲欢离合的难以释怀。
许山广扶额,猛然心下一惊,他的两只手慌乱地在脸上乱摸,仔细的感受质地的不同。
“这是什么?我的脸上的是……面具?”
许山广惊呼,现在,恐惧才真正来袭,这个昏暗的环境只有自己一个人,而自己脸上,还有一种几乎跟皮肤一样薄,与自己的脸皮紧密贴合的金属面具。
那东西根本扯不下来,仿佛烙在了自己的脸上,不动还好,一扯就疼!
许山广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像那个跟廖佳玲结婚的梦,发生这一切,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是为什么?
未知,许山广再次感受到了这究极的恐惧。
这里没有镜子,自己全身湿答答的,裤子里没有手机,但恐惧没有压倒许山广,两世为人般的沧桑,使得他改变,得以整理自己心绪,慢慢放松。
在垂下的眼帘里,是夜一般的漆黑,但这里没有嗜血的野兽,没有惊悚的鬼神,没有死亡,亦没有救苦救难的神灵,只有一张老人刀削斧砍般的脸渐渐清晰起来。许山广想起来了,那是长得像刘家辉的老人,他不是葬,而是葬的师兄,玄,一样须发尽白,但有一双赤红的眼眸,摄人心魂。
许山广梦见过他,虽然模糊,但他记得自己是在人生的最后时光,才跟玄见过面。
见面之后发生了啥?怎么了?那事情实在回想不起来,也许自己后面死了,或者直接就这样醒来了。许山广目前觉得无所谓,因为想起了玄,他的心开始跟他脸上的金属面具一般冰冷,如同老禅坐定,波澜不惊。
“现在,要确定我身处何处。”
这才是当务之急。
许山广站起身来,但没有站直,而是佝偻着背,像个猩猩,他小心谨慎地打量周围,发现自己出来的地方是个大水缸,周围的事物仿佛蒙上了厚厚的水雾,即便天花板上应该有个极强的强光源,但能见度还是很低,想看清这一方空间,带个探照灯估计也只能掀开这层纱幕的一角,而地板如同老树的盘根,粗糙,凸起无数,但纹路的规律还是有的,摸索一番可以找到了类似沟渠一般的大方向。
许山广回头,他轻轻触碰那个水缸,发现有振动传来,那声响酥骨麻人,似乎能把人骨头振散,天知道是自己怎么能呆这里面的,睡过去。
许山广收手,那骨传声让他眉头紧缩,这里一切太过怪异,这不禁让他感觉是不是还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