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了她几句,杨沅沅又发来一个猫咪哭泣的表情包:【不说我了,你怎么样?怀孕是什么滋味,难不难受?】
确认怀孕后这一个多月以来,大约是因为还没显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苏晚青只吐了一个星期,后面慢慢没什么反应了,闻宴祁就去问了医生,得到可以适度运动的建议,就开始带着她锻炼。
每天早晚两次,天气好就在小区里慢跑,不好的话就在健身房,苏晚青之前运动不多,本来食欲就增加了,开始锻炼后更是容易饿。闻宴祁倒是没大惊小怪地不让她吃这吃那,完全遵守医嘱少吃多餐,在客厅和卧室都开辟了零食柜,保证她饿得时候随时都能吃到。
应付完杨沅沅和沈梳音的小窗聊天,临睡前,苏晚青躺在床上,拉着闻宴祁聊了许久,畅想着孩子生出来会是什么样。
医生建议三个月后才开始涂防妊娠纹油,可闻宴祁早早买了回来,每晚都给她涂,涂完肚子还翻面去涂后腰,自打得过荨麻疹之后,他手法是越来越好了,手上动作没停,随意说着:“女孩像你,男孩像我。”
“不是。”苏晚青转过身面对他,“我是说其他方面,比如”
房间里只留了落地灯,闻宴祁穿着黑色圆领卫衣,整个人显得沉静,看她“比如”了半天没说出话,兀自勾唇笑了声:“没有假设的话,我希望他会是一个自由的小孩。”
“他可能会是个男孩,也可能会是个女孩,但无论如何,我想让他知道人生是不设限的万种可能,我希望他是无拘无束的。”
换一句话说,性别无所谓,性格无所谓,总之,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后,在这个世界上感受最多的是不被束缚的快乐,即便那可能只是个无法实现的乌托邦,他也会尽力搭就。
苏晚青听得莫名感动,怔了好几秒:“你会是一个好爸爸的。”
闻宴祁垂眸浅笑,客气地跟她互相恭维:“你也会是一个好妈妈。”
苏晚青躺下了,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人家也会是一个好宝宝。”
毕竟那么省心,几乎没让她受过什么罪。
苏晚青沉浸在类似于幸存者偏差的侥幸中,觉得怀孕也没想象中的那么辛苦,直到七八月的时候,越来越大的肚子压得她常常在夜里气闷醒来,她才知道没有侥幸,孕育小生命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反复几次后,情绪上有了些小问题。
某次晚夜,她睁开眼睛,房间里留了盏小夜灯,光线昏黄,周围一片静谧,还能听见身畔均匀的呼吸声,不知怎么,苏晚青平躺在床上,眼泪流进了鬓角。
她默默地哭了会儿,掀开被子想去卫生间,脚还没够到鞋子,身旁也有了动静。
闻宴祁坐起来,似乎是没适应光亮,嗓音带着刚醒的含混:“老婆。”
苏晚青低着头:“我上厕所。”
说完就穿上鞋走进了卫生间。
出来时她顺便看到门缝外透过来的明亮光线,想着闻宴祁应该是醒了,她去洗水台前洗了把脸,擦干后才推门出去。
闻宴祁站在床边,背对着她,已经换好了卫衣,沙发靠背上搭着两件外套,看样子是他刚从衣帽间拿出来的。
“这么晚了”苏晚青停在卫生间门口,语气诧异,“你要去哪儿?”
闻宴祁转过身看她,刚睡醒,眉上的刘海有些蓬松,他也没说话,走到沙发前拿上她那件暗红色的冲锋衣,走过来披到她身上:“睡不着我陪你出去走走。”
苏晚青没反应过来:“去哪儿走?”
她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睡衣,闻宴祁直接把外套拉链拉上,抬眼看她,已是全然的清醒,声音也亮了:“现在四点半,带你去北山,还能赶上看日出?或者你想去哪儿,在小区里随便逛逛也行。”
苏晚青扣住他的手,没说话。
两人对视了几秒,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凌晨,闻宴祁将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漆黑长睫垂下来,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抬手抱她入怀:“你哭没哭过,我闻都能闻出来。”
苏晚青把头埋进他怀里,听到这话笑出了声:“要不说你怎么是狗呢。”
煞风景是有点儿,但心情总算是好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夏天。
瑞思的产假有五个月,苏晚青提前三周申请,闻宴祁也开始休假,两人报了个产前培训班,在百汇商场顶楼,那一层全是母婴店,也是凑巧,隔壁是一家培训机构,前年和瑞思有过合作。
那天的小班结束,苏晚青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店门口的电视上滚动播放着广告,内容也算简单,一位妈妈辅导孩子语文作业,从妈妈、妹妹、爸爸以及我之中选择不是一类的,大约是根据性别区分的,可孩子选了妈妈,妈妈问她为什么,小姑娘理直气壮地说:“我和爸爸妹妹都是一个姓,你不是,你是外人。”
后面就是孩子上了培训班,妈妈甩手不管多么轻松,跟之前的操心气氛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之类的。
闻宴祁拿了保温杯出来,就看见苏晚青眉头紧皱地站在那里,她肚子不算大的,大约是因为一直坚持在运动,孕晚期也只胖了18斤左右,穿了件宝林绿的连衣裙,裙摆很宽,小腹看起来只是微微拢起,可要想站得久,还是习惯单手托着。
闻宴祁走过去,把保温杯的吸管弹了出来,递到她嘴边,目光移向她刚刚一直在看的屏幕。
苏晚青喝完水,发现他也在看,随意吐槽了一句:“真的有妈妈看到这种广告会动心?怪不得他们品牌的广告预算越来越少了。”
闻宴祁收回视线,把保温杯盖了回去:“等我们的孩子生出来,让他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