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年幼时起,就一直志在边关。
现今亲封镇北将军,不日就要重新回去。
在临走之前,最后一件事,就是前来参与帝后的大婚。
今日他在院中抱着剑想了很久,踌躇再三,还是前来了宫中。
遥遥看到明楹身穿凤冠霞帔,站在傅怀砚的身边。
她一定被陛下护得极好,就连一举一动之中,都带着被人袒护的从容。
当初听闻太子要选妃的时候,他那时所以为的,也不过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已。
霍离征想,或许也好。
他生来就是征战四方的命,颠沛流离,成家反而是耽误她人,怎么敢肖想明月。
也只是曾经,落得他一身清辉而已。
让他生出了片刻的奢望。
明月不曾照他还,上京盛开的梨树也落不到边关的漫天黄沙之中。
他认。
现今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在听到他人诋毁的时候,力所能及的为她辩驳一二。
十六岁封将,十八岁深入敌营斩杀主帅,击退匈奴八百里。
这是旁人对他的赞誉,他此时垂着眼睛,突然想到了方才那个武官说的值不值。
满身清誉,也不过就是后人评说而已。
其实,他也不在乎。
只是他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从始至终,大概明楹也并未对自己动过心。
他知晓。
不过是那日灯火阑珊,他低眉不期然看到明楹对自己一笑。
笑意似春水涨潮。
自此他心绪晃动,不复从前那般并无所求。
霍都尉知晓当初明楹是被霍离征放走之后,急得在家中走来走去,又是担忧又是后怕,只说幸好当初的太子殿下并未追究什么,不然就霍离征犯下的这件事,足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断不可能仅仅只是让他回到边关。
还说当初那件事,已经是陛下开恩,让他下次不能再这样莽撞行事。
可是霍离征想了想,倘若他当时知晓后果,大概也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所以他自请跪于东宫之外,后来回到边关,又自请责罚。
对于放走明楹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现在她重又回到上京,于他们来说,大抵也算是圆满。
毕竟那日他在霍氏看到明楹与傅怀砚,能看到那位素来矜贵淡漠的太子殿下,眼中的纵容几近是溢出来,而明楹,也不复他从前所见的那般处处小心,那时她与人说话的时候,都好似在脑中过了很多遍的那般妥帖。
现在是当真被护得很好。
也是,毕竟现在新君对于明楹的袒护,几乎是整个上京,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