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落在庭院中一遍一遍的打着拳。
五式拳法,从小到大,为了压制体内的极致之冰,他不知道已经打了多少遍了,整套拳法看起来打得是行云流水,虎虎生风,威力惊人。
可是,在拳意流淌间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经过风轻扬的点拨之后,他总算是想明白他的拳里缺了什么了,缺了神韵,缺了真意。
就像是一幅留白居多的山水画,同样是寥寥数笔,有的画看起来杂乱无章,死气沉沉?有的画看起来则神形皆具,灵动无双。
这其中最大的差距就在于神意二字。
在今天之前,他打的拳看起来死气沉沉,只有形,没有神。
在今天之后,他打的拳又是另外一副光景了,神形兼备。
风轻扬的提点让他找到了神,让他明悟了拳中真意,让他在武道一路上终于颤颤巍巍的迈出了一小步,让他看到的景致又多了一些,不再是窗外那副可怜的光景。
冬落收拳站定,拳意流淌,通体舒畅。
虽然几万灵石连面都没见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但他还是觉得值。
就他现在的家底有多厚实连他自个儿都不清楚,除凌云塔内的灵宝外,大半座墨家秘藏的珍藏都还在他的芥子物中藏着呢!就等着与尸蛟坐地分宝贝了。那还会太在乎那几万灵石的得失。
再说了,龙虎场上以势压人又小赚了一笔,几万灵石毛毛雨一样的玩意儿,没了就没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是运气不好,四象锁灵阵中有一个人又飞着飞着撞到了血修罗的脚上。
灵石没了,有的是法子再赚。可是武道一途的窗户纸,没有尸蛟与风轻扬的点拨,光凭他自己一点点的慢慢摸索,想要捅破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更何况,在他心中,修为要比灵石重要的太多太多了,很多事,他只有修为到了,才有资格去做。很多话,他只有修为到了,才有资格去说。
……
三黑的心情有些低落,坐在栏杆上晃悠着小腿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一个如同市井铜钱一般外圆内方的小圆盘。
小圆盘一面刻着上下左右四个字,一面刻着古往今来四个字。有的字古朴,有的字虚幻,有的字给人的感觉沧桑辽阔,有的字又让人觉得新鲜跳脱……
每一个字就像是一个精彩纷呈的大世界。
三黑轻叹了一口气,翻手将小圆盘收了起来,坐直身体往庭院望去,却现庭院之中早已空空如也。
三黑偏头看向坐在他身旁倚靠在梁柱上呆的一个少年,低声道:“大哥,不练拳了?”
少年眯起眼晴,看着长长的天,“练,只是今天不练了。”
三黑哦了一声,便低下头去,满怀心事的看着檐角一群忙碌的蚂蚁。
秋去冬来,蚂蚁也在囤积食物,开始为过冬做着准备。
冬落顺着三黑的视线望去,一条黑色的线在快的移动着,搬运着食物。
人如蝼蚁,众生百态,都在吃喝拉撒里了。
冬落挪了挪位置与三黑并肩坐在一起,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秋日的朝阳下被拉得极长极长。
冬落揉了揉三黑的脑袋道:“有心事
?”
三黑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最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回渭城啊!”
“渭城啊!”
听到渭城二字,冬落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起来,身躯微微后仰,双手撑在栏杆上,“快了吧!应该快了。”
三黑身躯也微微后仰,晶莹剔透的大眼晴死死的盯着天空的太阳,“大哥,在我可以化形成人时,我便感觉这洛阳城离我好远好远,我与这洛阳城好似格格不入一般,每当我想去融入这洛阳城,融入街巷的车水马龙,融入门外的市井孩童之时,我便感觉到有一种自内心的悲伤,我就会想远离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可是当我直想走的时候,我又怕你回来找不到我,你会伤心的。所以,我又不敢走。”
三黑抬起头看着冬落道:“大哥,你知道吗?那是一种很不真实的悲伤,就跟上次眼睁睁的看着你头也不回的离开坤区十五巷时的悲伤是一样的。”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衣服穿的太紧了,后来我才现,那跟衣服的松紧无关。”三黑指了指心口道:“是这里面疼。直到你回来了,这里面的疼才少了一些,可是依旧很疼。”
三黑说着说着眼角便落下了泪来。
冬落认真的看着三黑稚嫩的脸庞,看着这个自小便与他相依为命的小妖兽,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疼。
他抬手帮三黑拭去眼角的泪水,“三天后我们就走,我们就回渭城。”
三黑面带哭腔的点了点头。
冬落将三黑搂入了怀中,跃下栏杆,沿着走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