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倚华的年纪最长,处事最为老练,皇后的侍御宫人都隐隐以其为,对这种交代,自然无人有异议。
离开皇后寝殿,想到侧厢庑室休息的倚华却在转角处被郭穰拦了下来。
“私府令何事?”倚华冷冷地询问,对这位与钩弋宫、上官家都有扯不清的关系的私府令,她着实是没有一点好感。
郭穰没有在意她的态度,神色平静地从袖中取出两卷封印完好的书简:“安阳侯与桑乐侯都想调用中宫私府。”
倚华的脸色大变,接过书简,在手中攥得死紧,良久才开口:“婢子以为,郭令当禀规例而行。”
郭穰点头:“正当如此。”从头到尾,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倚华低头行了一礼,郭穰侧身让道,也还了一礼,再起身时,便只看到长御慢步前行的身影,他怔了怔,唇角动了动,却终究没有显出更明显的表情,随即转身向着与她相悖的方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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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关上,却挡不住殿外的细微声音,兮君清楚地听到长御如何交代宫人,但是,她只是听到。
抱住桐木短琴,年幼的皇后安静地坐在幄帐中,窗棂、帷帘,穿过重重阻隔的阳光十分晦暗,于是,本就坐在阴影中的皇后,神色愈模糊。
“……阿弟……”
兮君轻声低喃,将琴抱得更紧了。
——她满心不安,却无法言诉,也不敢对别人说。
——那些不安连她自己都不愿相信!
兮君低下头,将额头抵在琴上,借着漆面的凉意安抚自己的心,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阿弟不会死的!阿弟不会死的!”
——她根本不愿想到“死”字,可是,不知为什么,无论想什么都会想到那个字……
——她的弟弟只有五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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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
“小公子惊厥高热……”
“你再说试试!”
老太医被暴怒的父亲揪住衣襟,几欲昏厥,却因为担心昏厥后的处境不得不硬挺下去——暴怒之下,这位车骑将军恐怕真的会把自己给杀了!
老太医不敢再重复肯定的答案,也无法说对方想听的内容,便只能一脸苍白地嚅嚅无语。
“安儿,放开太医!”
上官桀看着床幄之中的孙儿,淡淡地吩咐。
被父亲喝斥的上官安无力地放下手,再没有办法动弹一下,最后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阿翁……”
——是不是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在看?
“幸君……”
——是不是母亲死后果然有不灭魂灵?
——如果有,我现在恳求可有用?
——不要用他的生命惩罚我的罪孽!
——不要带走我们的儿子……断绝我们仅存的联系!
上官安第一次体味到什么是伤心欲绝。
霍幸君死时,他还有一双儿女,他要面对因悲伤而迁怒亲家的妻母,于是,所有的悲哀在琐事中被消磨殆尽。
这一次,他……
“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