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城外民里的墓地,一般都是家族式,从第一代开始就设计好的,自然是占得最好的地方,他的父亲……
跟着张贺走了一段,三人再次上了崎岖的小路,一看就是罕有人踏足的,周围只见几个孤坟,都破败得厉害……
越往前走,刘病已的眉头皱得越紧。
——他出生数月,即丧亲,对父母毫无印象,虽然见别人与父母相处,难免自伤,却也不是没有见过不受父母所喜之人,因此,对父母,他有敬有爱,但是,毕竟是只是一点天性。
——只看这么多年,他并没有特意去查父母的墓冢,就可见一斑了。
——尽管如此,他绝对不会对父母身后的凄凉无动于衷。
当张贺在一座孤冢前停步时,刘病已不禁止瞪大了眼睛。
“大人……”刘病已忍不住红了眼。
——这个墓冢一看就是埋葬后,又重起坟冢。
——不过就是堆了一层土而已!
……
——可想而知,墓中会是如何地简陋了!
……
——这是他父亲的墓啊!
——他的父亲是皇孙啊!
……
——他一直以为,他的父祖固然不会有多么好的,但是,毕竟是孝武皇帝的嫡出子孙,再差也就是有限的……
——可是……
——现在……
……
——他太天真了吗?
刘病已又愧又悔又悲又恨,盯着眼前的墓冢看了半晌,却只能用力咬牙,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他怕……
——他怕他一出声,就要难已平息的悲愤之声!
……
“此即史皇孙冢。”张贺的声音并不高,也很平静,却很清晰地传入了刘病已的耳中。
刘病已定了定神,却是直接跪下,看着墓冢,半晌才稽再拜。
见刘病已跪下,许平君也连忙跪下,随后又跟着刘病已行了礼,之后才打开盒盖,取出盛着特豕与稷的祭器,小心地递给刘病已。
刘病已接过却没有放下,抬头看向张贺。
——真的要墓祭?
——礼无墓祭,凡祭皆在庙。
刘病已有些不知所措了。
张贺也有些犹豫,但是,看了看荒凉的坟冢,再看看刘病已强忍悲愤的神色,不由闭上眼,半晌才道:“曾孙初至,往昔亦无所祭,姑祭之。”
——以往,刘病已在掖庭,根本不可能祭祀父祖。今日……又何妨行权呢?
刘病已这才将祭器置于冢前。拜而赞飨:“子病已敬再拜。”
拜后,刘病已伸手,却是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只能回头看向许平君。
许平君不明所以,看着夫君,不知道他要什么。
“洒。”张贺只能在旁提醒。
许平君慌从盒子取了壶与爵,酤了酒,双手奉与刘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