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沈府祠堂。
上了香,沈散培抬头看着上边的牌位,一个一个的扫过,最后落在母亲的牌位上。
自四年前母亲过世后二弟再没来过京城,他不是和自己生份,纯粹是不想被他管着。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扶灵回宗族时,平时见着他就躲的人少见的没有躲,要么像个孩子一样哭,要么看着母亲发呆,要么就缩成一团陪着。也是那晚夜半时,他问自己为何还没将怀信过继。
沈散培笑了笑,因为的原因多了,兄弟对他掏心掏肺,他要是再算计人家的嫡长子承嗣那也不必再做人,所以他顺其自然等时机到来。
他知道散锦一开始怨过,就像他这些年一直用着弟妹的人手,很多本该动的都没动,他也很清楚怀信的聪慧。谁会嫌儿子出色,他未必没有得意过,可就是这么一个让他得意的儿子却被带到京城多年未归,怎会不怨。
也是在那晚,他才告诉散锦弟妹当年的安排,并在事后让沈忠专门带着弟妹的信回了趟同心府。怀信这次回去,他其实做好了种种心理准备,便是最终他们父子情深,只把自己当个大伯他也接受。他看得明白,怀信心里有他父亲,只是没想到最后散锦办了那么桩糊涂事。
沈散培转身出屋,那边父子情断,他和怀信的机缘就到了。
“去问问夫人在何处。”
沈忠打听清楚很快追上来:“大人,夫人在帐房查帐。”
沈散培径直去了帐房,这里他不常来,别说沈夫人意外,其他下人也都面面相觑,心下忐忑,不知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
沈夫人忙起身相迎:“老爷,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找夫人了。”
听着这语气下人们顿时放下心来,管事娘子纷纷捂嘴偷笑。沈府向来少有腌臜事,后院侍妾不多,没有生养,再加上大人又素来尊重夫人,沈府的后院称得上清静。再加上夫人的父亲同是跟着先皇多年的武将,在大人还未发达时就将女儿下嫁,两人从微时一路扶持过来,感情深厚,远非一般人可比。
沈夫人嗔他一眼,回身吩咐管事娘子几句便引着翻阅帐本的老爷往外走。
升从二品之后府邸重新修葺过一番,比之原来又大了些,两人挥退下人步上荷花池上的走廊。
“培郎难得有此清闲的时候。”没了下人,沈夫人言语间自在许多,唤起私底下的称呼来。
沈散培笑:“朝中正吵得厉害,我犯了个错处,皇上罚我回家思过旬日,不必上朝,也不必上衙。”
沈夫人笑得眼尾纹路都出来了:“可算让培郎找着偷懒的机会了。”
“还是淑娘了解为夫。”进了池上的凉亭,视线正好,沈散培往四周看了看:“可惜待我有闲时荷花已经谢了,若非淑娘摘了几朵摆到书房,我怕是都不知今年的荷花开得那般好。”
“明年我不摘了。”对上郎君看过来的视线,沈夫人笑道:“明年我就拖着培郎过来看,摘下来的花怎及得上在池中还带着露珠的好看。”
“没错,就是淑娘的错。”
沈夫人轻掩嘴角笑得眼里都荡漾出水意来:“培郎今日心情这么好,定是有大喜事要和淑娘说。”
“确实是大喜事。”沈散培在亭子里坐下,握住夫人的手抬头看向她:“咱们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