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椿大病一场后身体虚弱很多,与之前在院子里那个活力少年天差地别。
此时靠在厉桃肩头,见她一脸沮丧,故作轻松安慰道,“没多大事,就是发了场高烧,在我们那吊个针便可痊愈。”
可这是鬼城,不是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凡人生命脆弱得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谢椿抬手擦走她脸上脏污,在醒来的那几次中隐约得知她去寻药,不由得又满脸心疼。
厉桃看着谢椿滑落袖子间露出的那只伤疤手腕,胸口发堵,心房有东西止不住要破壳而出。
一人一鬼在姬老娘那里修整过夜,第二天一早回了桃院。
净瓶鬼是城里唯一有净化能力的鬼,厉桃怕谢椿再生病,就把它一起带走。
当事鬼自然不情愿到桃院当手下,受强势威逼利诱后才勉强答应。
谢椿身体好后又开始动活,老桃树周围钉满木桩子,他说桃树长久缺水缺阳光,根受到了腐坏,只能暂时挖除腐烂部分,保它余下生命熬过这个冬天,等明年开春,可以在断掉的那截层面上尝试嫁接延续生命。
厉桃对这些话半知半解,却又不想表现自己一无所知,故作恍然大悟样子竖起拇指。
净瓶鬼头上多插了一根回灵草,一开始总离得十万八千里远睡在桃树根旁,在某天尝了谢椿做的饭菜后,巴不得能一直留下来。
厉桃看着厨房里吃相优雅的谢椿和狼吞虎咽的净瓶鬼,疑惑凡人东西当真如此美味?
净瓶鬼一边抱着野鸭腿啃,一边含糊不清不清说道:“以前在菩萨手中时经常闻到人间烟火味,但因为要潜心修炼,从不敢私自尝一尝,现在当鬼没那么多禁忌,可算是尝到味了。”
谢椿则是笑意盈盈,像往常般递来一双木碗筷,这次厉桃没再拒绝。
但她不会用筷,夹了好久都未曾尝到一口,心里发毛直接用手去抓。
谢椿握住那双伸出去的手,用自己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她嘴边,示意张嘴。
发黑的鸭肉被谢椿用特殊香料腌制处理过,去除掉了上面附着的、鬼城里那股腐肉与发烂味,肉质虽不新鲜,但用炙烤方式烹饪,烤透后冒着丝丝熟烟热气。
筷子上沾有谢椿吃过的痕迹,带着属于人的味道,虽是间接触碰,但厉桃还是心里泛羞,张嘴小口咬下去。
很香。
好吃。
谢椿用拇指拂去她嘴角油渍,净瓶鬼头上柳枝跟回灵草分别垂下来挡住两只眼睛,嚷嚷着非礼勿视。
饭后天色还早,厉桃在旁见人从大桶里盛清水洗碗筷,本想伸手帮忙,结果被谢椿端着木盆挪开了。
制作这些碗筷不易,他不想又被掰成两半。
厉桃不满掐了一下他的腰,男人闷哼一声,脸有点红。
待到昏暗时刻,天际又乌蒙一片,似有大雨之兆,厉桃看着近来一直频繁下雨的天,心想实在是蹊跷至极,但还没想出怪异源头出自何处,净瓶鬼从屋里跑出来嚷嚷着火树银花点不燃,大概是没灯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