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珲收回了脚,越想越觉得羞恼,在张涵没站起身前路过他旁边的时候还是狠狠地踢了他的屁股。张涵没觉得有多疼,但也装腔作势地倒地不起,二十多岁的人了幼稚的跟个小男孩似的,惹得齐珲低骂了一句:“幼稚。”
齐珲不去扶他,他闹了一阵自己就盘腿坐着,把两人的睡衣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放在床尾,听着齐珲给周城回了电话让他们上来。
白桦进来的时候还抱着几袋拆封了的零食,铺在房间里的书桌上招呼大家先吃,民宿定的自助烧烤食材已经送来了,但搭火串串总还要费些功夫。
“都怪我睡得太沉了,城哥也不叫醒我,这都快三点了。”白桦跃跃欲试地就想去楼下烤串,但看周城和齐珲都坐着没动,心里像小猫爪挠过一样痒痒的。“你们一定饿了吧。”
张涵是真的怕齐珲饿着,刚才的体力运动进行到后面,人都挂不住了只能被他抱着。他听着齐珲还在和周城聊工作上的事儿,起身走到了门边对着白桦一招手,说:“咱俩下去弄,让他们先聊,等烤好了叫他们下来。”
两个人下楼梯的哒哒声由近至远,终于听不清了,周城站起身轻轻把门带上,又坐到了齐珲的面前。“你俩这节奏可不像是刚分过手的人。刚刚小树苗差点推门进来了,被我扛下楼了。”
齐珲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周城很少见冷静自持的好友方寸大乱的模样,更加油添醋地说:“这放在半年前,谁跟我说你是纵欲的人,我都会觉得对方是赤裸裸的诋毁。小珲,张涵改变了你。”
齐珲没回答,桌上的热水是张涵刚烧好的,走之前还叮嘱他玻璃杯烫手,要喝的时候先用手背试试温度。
“还记得我刚找回白桦的时候吗,我和他都被误会裹足不前,你记不记得你和白桦说过的这段话?”周城看了一眼手机,收到的是白桦发来的食材铺满一张桌子的照片,他笑着回了“老婆真厉害”几个字,又抬头对齐珲说。
“你说,之前是有些误会,现在他已经知道错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躲着他,但两个大男人,别磨磨叽叽的像演言情剧一样。”
“两个大男人,别磨磨叽叽的像演言情剧一样。”
“你看别人的感情看得明明白白,到了自己的怎么就一塌糊涂了。”周城发出一声叹息,说:“十四年,除了你这个偏执狂,谁能拿十四年去等一段无结果的爱。现在等到了,怎么又不想要了。”
“周城。”齐珲终于出声,叫了对方的名字。“你后悔过告诉父母吗?”
这话猝不及防,让周城原本还想说的都咽了下去,他原本想直接回答“不后悔”,却发现这句话没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你爸妈应该很看重传宗接代吧。你说他们同意搬到a城来住,还给你和白桦留了房间。他们是接受你爱上一个男人的事实了吧。”齐珲端起那杯水,哪怕有张涵的提醒,依然被烫到了手心,他却没把水杯放下让那种滚烫的刺痛感从掌心传递到大脑。
“我们买的那个小区大部分的业主都是25到30岁的。我和白桦每次去他们那的时候,吃完晚饭他们俩从来不下楼去遛弯。”
“其实我没发现这有什么不对劲,还是白桦提醒我的。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我爸妈下楼的时间要么是早上六点到七点,要么是下午两点到三点。”
齐珲皱了皱眉,想到了一种可能,沉声说道:“他们在避开楼下老人带孩子的时间。”
“是的。我爸其实是个很执拗的人,很多话憋着不肯说,要不是去年我妈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来不及送医院,他也不会同意搬到我这来。”周城曲着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又捏着眉间想驱散那朵愁云。
“现在想想当时出柜,与其说是破釜沉舟的勇敢,不如说是……”周城顿了顿,拿捏着一个最准确的词来形容,徐徐开口:“不顾后果的自私。”
楼下传来白桦的喊声,周城站起来推开门应了一声说马上下来,回过头看齐珲惨白的脸色,知道自己这些话不仅没宽慰到好友,反而还起了反效果,又补充了一句:“可是不管对不对,那一步走出去了,往后余生多尽当儿子的孝道比什么都强。”
“你扪心自问,能因为父母的反对就放下这段感情吗?张涵没做错什么,你单方面的决定也是另一种自私。”周城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出来玩高兴点,别被那两个笨蛋看出来了。”
齐珲才走到半道上就被上来接他的张涵断住了,张涵手里捏着一串烤好的鸡中翅,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伸手就递到了嘴边,又制止了齐珲想自己拿签的动作,带着笑意的说:“别碰!签子上有炭,别把手弄脏了。”
周城见不得他们腻歪,轻咳了两声说:“刚刚你们那屋门没锁,晚上办事儿记得锁了,不然隔音不好。”
齐珲被他说得一恼,抬脚在楼道里又踢了张涵一脚,张涵心虚地躲开,灰溜溜地转身跑回了院子里。白桦听到周城的声音冲了过来,拽着他的手就把人拉了出去,齐珲一个人留在后面慢慢地下楼梯,看着外面打闹吵嚷的三人,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十四年,除了你这个偏执狂,谁能拿十四年去等一段无结果的爱。”
“你看别人的感情看得明明白白,到了自己的怎么就一塌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