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安点点头,但手里还剥着板栗,便示意她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拿。
但就在她把手伸进去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飞快开口说了句:“等等。”
“啊?怎么了?”乔瑜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把钱包拿出来了,有些莫名地回了句。
林一安见状也松了口气,回道:“没什么。”
乔瑜便“哦”了声,抽出一张一百块,递给伙计找回了九十,然后整整齐齐把那一沓零钱给他叠好,放进钱包里。
只不过在把钱包放回他口袋的过程中,她的手不小心带出了什么,是一张整齐折好的纸,晃晃悠悠掉到了地上。
乔瑜弯腰帮他捡起来,一边问:“这是什么啊?”
林一安在看到那张纸片的时候,下意识紧了紧嗓子,但半晌后开口问她:“你想看看吗?”
“嗯?”乔瑜闻言也有点好奇,低头把那张纸摊开,借着远处戏台映出来的微弱灯光仔细看了眼。
是他昨天下午的速写纸,显然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钢笔笔触被暗淡的光线晕得有些模糊,但隐约能看出画的是院子里的马头墙、墙下的紫藤架和秋千,还有秋千上蒙头大睡的她。
乔瑜在认出他画的是自己的一瞬间,好像也意识到了他让她“看看”的真正想法,心头跟着一跳,像是玻璃塞子被“啵”一声拔起,一下子有些空,紧接着灌进来凉飕飕的气体。
可问题是,她在这一瞬间有些迟疑。
又或者说,还是退缩了。
那句应该说出来的、明知故问的“你为什么要画我啊”一下子堵在嘴里,她说不出口,也没准备好真的往前迈这一步。
她骨子里好像有某种止步不前的惰性,觉得现在已经够好了,她不需要那么多,可以一直满足于此,所以也不去期待什么。
毕竟万一呢,打破这一切之后其实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好,甚至更坏,又因为回不了头,会一直坏下去。
她不喜欢改变,更何况这个改变有它的不确定性。
乔青松和刘莹当年也是真心相爱过的,可收场时两人的样子都很难看,她一直记得。
所以她和林一安,难道会比他们更好吗。
万一只是错觉呢?在一起呆的太久,默契和习惯被误解成了喜欢,在冲动之后就会像氧气一样迅速燃烧殆尽,然后除了后悔之外,还要再也不见。
这些念头近来在她脑海当中反复出现过很多次,几乎成了呼吸一样顺畅的条件反射。因此乔瑜在看到那张速写之后一直没抬头,怕对上他的视线,只是良久后,郑重地用自己凉透了的手指把那张速写纸按原样叠好,还给他。
与此同时,她听见自己很轻地说了句:
“画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