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朗夜一直没有点头同意让白辉回去。白辉待在包厢里的这短短一个小时极为难熬,尝不出嘴里吃的虾肉和米饭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每一口都嚼碎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好在周朗夜没再当众为难他。白辉跟在男人身后出了酒庄,又一同坐进轿车。
待到车发动起来,周朗夜不疾不徐地问他,“不是说要跟我好聚好散么?”
在白辉从小到大的记忆里,还不曾这样低三下四地求过人。但他想到了姐姐白翎的处境,还有母亲那种几欲崩溃的神情,于是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的。”
可是周朗夜一点不给他余地,淡笑道,“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
——知不知道的另说,他不过是想看白辉低头服软。
宾利车的内部空间宽敞,白辉却觉得空气稀薄、身心压抑,他转头看着周朗夜,说,“朗夜哥,我父亲和姐姐的事,能不能请你帮一帮忙?”
周朗夜也看着他,“童昕让你来求我的?”
白辉没有应答。
“白辉。”男人仍然笑着,但是摇了摇头,“你这不是求我帮忙的态度。”
这一次白辉沉默了大约三十秒,他想起了包厢里的那些人,他们都簇拥在周朗夜周围,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讨好和恭敬的神情。最后他开口道,“我妈妈说,她曾经做过一些对不起顾阿姨的事。”
“希望周总给我机会,让我替她道歉弥补。”
最后一句话,白辉说得慢而艰难。他在大银幕上演过很多栩栩如生的角色,这一刻却无法把自己演得游刃有余若无其事。
他不知道爱情的尽头是什么。甚至在他离开周朗的这段时间,他仍然会不时地梦见他,分离好像没有结束他的爱,梦里的男人仍有柔情缱绻,也会给白辉亲吻和拥抱。可是当白辉从包厢门口一步一步走到周朗夜身边,就那么短短七八米的距离,他的心忽然就冷掉了,长达六年的感情一下子灰飞烟灭。
他垂着头说“让我回来吧”的时候,一直看着那支烧灼的烟头,觉得自己心上好像被烫穿了一个洞,永远都不会再愈合。
周朗夜听他说完,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脸,把他拖到自己跟前。
“如果不是童昕给你施压,你还不会回来是么?”
白辉从男人眼底看到了隐现的薄怒,他以为这种情绪是冲着自己母亲曾经的所作所为而去,于是极力要将其绕开,“和她没有关系,只是我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条件和你谈”
白辉的确不知道,周朗夜想听的无非是一句最简单的想念。哪怕白辉言不由衷地说想他,周朗夜也会相信。因为过去的三个半星期,周朗夜并没有比白辉好过。
所以他用尽手段把白辉身边最亲近最重要的人一一挟制住,断掉白辉的退路,逼迫白辉回来,让白辉明白他们之间没有好聚好散的可能。周朗夜要白辉这个人,也要他的心,还要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不敢再动一分一毫离开的念头。
周朗夜在光线昏暗的车里盯着他,短暂的静默过后,白辉有些逃避地往后退缩,旋即被男人压着肩膀推进了座位靠背,然后又被极其粗暴地吻住了。
白辉的嘴唇是冰冷的,周朗夜也没有给予他变暖的温度。
他闭上眼睛,校服外套被掀了起来,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开始往他身体深处探索,而白辉没有再挣扎。尽管抚摸和亲吻里不再有曾经熟悉的气息,他还是张开了嘴,而后又被迫张开了腿,任由周朗夜肆意掠夺和侵犯。他试图让自己的感知和身体剥离,不要去感受正在发生的一切,周朗夜还没有答应要帮白家度过难关,白辉是谈判的人质,也是唯一的筹码。
白辉以为自己会哭,然而他没有。
他曾经为周朗夜掉过眼泪,感到过爱里的纷扰绝望,但是现在和以后都不会了。
车上没有润滑剂,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做爱场所。白辉被弄得很难受,是那种身不由己的羞耻感,和最原始的欲望交杂在一起。他的第一次和此后所有与之相关的经验都是周朗夜教给的,这个男人太了解他的身体,更甚于白辉自己。
白辉咬紧下唇,一直咬到破皮出血,却浑然不觉疼痛。周朗夜发现后钳住了他的双颊,迫使他松口。
周朗夜是衣衫完好的,白辉则与他相反。车外的街灯在快速地闪变交错,照着白辉裸露的皮肤,那层底色是苍白的,上面已经有了一些强制掐咬留下的痕迹。白辉仰着头,压抑着身体的反应,眼里好像有掠过的浮光,最终又都沉入黑暗之中。
最后他在周朗夜手里达到高潮时,轿车正好在一个路口的红灯停下来。
起伏和颠簸消失了,白辉却止不住地发颤,感觉自己在情欲的冲撞下碎成了很多小片,无法再拼凑起来。
周朗夜俯下身,贴在他耳边问他,“走了这么久,想过我吗?”
白辉经过良久的平复,哑着声说,“想过。”
周朗夜又问他,“还走吗?”
“不走了。”白辉的眼尾笼在阴影里,似乎渗出一种凄冷的艳色。
周朗夜又一次吻了他,舌尖慢慢舔过他仍在出血的下唇。他们彼此都尝到了那种腥涩难咽的味道。
而后白辉听见男人说,“你姐姐的事,我想想办法。”
白家的变故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一地,而周朗夜只捡起其中一块,或要将其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