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面在天牢里,谢紫殷送给他的铜镜。
——谁也不知道,这是他和谢紫殷之间的秘密。
但他是知道的人。
他被一面铜镜刺得比什么时候都要痛。
霍皖衣有片刻出神,然后他轻叹一声:“谢紫殷,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呢。”
他又哑然失笑,绕过木桌,一掀衣摆,在谢紫殷的注视下坐了下来。
——坐到了谢紫殷的腿上。
外纱交叠,乌影摇曳。
霍皖衣凑近发问,呼吸倾洒:“你以前怎么就不了解我?”
他们不忌讳谈从前。
这与所有人都不相同。
从霍皖衣为先帝机关算尽开始,每个人都忌讳听到从前,想起霍皖衣的种种手段,如何威风,如何让他们无能为力、痛恨自己——这是人人都忌惮又深觉愤怒的过往。
然而谢紫殷就是很不相同。
明明是亲身经历过命悬一线的杀机。
却还能面不改色提起从前。
好像那九剑不曾存在,渭梁河水温暖如春。
——但霍皖衣明白,这些事情都是存在的。
不是谢紫殷原谅他。
而是谢紫殷已强大到不再需要折磨自己。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
曾被他毁得彻彻底底。
只是命运和天意,最想折磨的人不是谢紫殷,而是霍皖衣。
所以要让他今生最大的债主从鬼门关里走回来。
然后找到他。
要他付出一生一世的代价。
……这代价其实也好。
霍皖衣想。
他对任何人都觉得心安理得,唯有在谢紫殷面前,他受一分苦,就觉得还了些罪。
虽然杯水车薪,永不解渴,也还不清他的罪。
谢紫殷撩起他肩侧墨发,顺着他的呼吸声静默了片晌。
谢紫殷道:“现在了解你也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