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梁尺涧哑着声问。
“等你来找我,梁公子,只要你一句话,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达成。”
她握着刀,回身眺望孤寂的长街。
盛极而衰的道理,公孙镶听过数次。早在公孙氏崩塌之前,她就已做好了公孙氏覆灭的准备。
但水满则溢,月盈而亏的道理人人都听得,也懂得。
却未必然就一定要接受。
昔年盛京繁华,公孙氏占了大半——那确实是令帝王忌惮的繁荣权势,公孙镶从八岁开始时就明白这个道理——君王之侧,不容他人酣睡。
是以她十六岁那年,拜帖递来一张又一张,她却未接一次。
她不出嫁,不结交任何人。她不愿因公孙一族的崩塌而牵累任何人。
她做好许多准备。
却还是会在那日来临之际,感觉到彻骨的冰寒,痛彻心扉的绝望。
——那是她的亲人,她的族人,流淌着和她相同的血,在同一片屋檐下朝夕相对,度过春秋。
她最后深深看了眼这繁华盛京。
她将一张纸条揉碎了,随着风将它吹散到天地之间。
公孙镶微笑起来。
无月之夜,便有繁星漫天,银河深远,如星点璀璨,长河粼光。
莫枳来与霍皖衣作别。
“我这就要回勤泠,桓勿言快要娶亲了,我得回去看看。”他虽然有着理由,却还是满心忐忑。
说不准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己才来盛京,就又要离开,难免显得有些急切。
莫枳心里七上八下,霍皖衣闻言,却颔首淡淡:“那就回去罢。”
“啊……”莫枳轻咳一声,“你、你不觉得我突然就要回去,太怪了吗?”
霍皖衣道:“你认为我会觉得怪?莫公子,是你自己心中有鬼,才会觉得我会以为你怪。”
“我心里没鬼!”
“有也好,没有也罢,反正那不是我的心,我猜不到究竟是什么样子。”
“……霍美人,你真的没生气吧?你不觉得我——”
“谢紫殷让你走的,我知道。”霍皖衣一句话截去他的所有声音。
莫枳瞪大眼睛看他。
纵然没有发问,他却也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莫枳的想法——“你怎么知道?!”
于是他眨了眨眼睛,错开目光道:“因为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巧合,也太快。也许对于我的报复,这才刚刚开始。”
“报复?!”莫枳惊声,自己却被自己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压低声音,“谁?谁敢报复你!”
霍皖衣不答,只平静回望。
莫枳:“……怎么不说话?”
莫枳忽而瞪大眼睛:“你是在说谢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