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皖衣怔愣了许久。
他孤身站在相府门前,秋风萧瑟,吹得他衣袂飘飘,一身乌衣如拨云泼墨。
天上地下什么才算孤独?
六年前的霍皖衣觉得,无权无势,受人欺辱,便是天下间最可悲的事,若是一直做那种人,便至极孤独。
四年前的霍皖衣又觉得,纵然有权有势,就算身处高处,也是心空空,两手空空,更是孤独。
然则今日今时,此刻,秋风重,寒气深。
霍皖衣觉得,天上地下,于他而言最孤独的,不是失去权势,失去地位,而是失去他最想要的,贪念丛生时,最渴求的那个人。
他的孤独,只源于他失去谢紫殷的爱。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已经存稿到开虐了。嘿嘿嘿。
以及玉生走的是玄幻路线所以他发生什么事情都很正常oao
问题
林作雪的弹劾来得气势汹汹,叶征数次搁置奏折,却也无法,他虽搁置了奏折,林作雪却也能在朝议时出列亲口弹劾霍皖衣,以这礼部尚书的身份作的弹劾,且是当朝奏出,叶征就算是想要搁置,也无从搁置了。
这桩事着实让满朝文武都错愕非常——盖因林作雪全然不是个多么刚直的人。
林尚书见风使舵的本事可谓是有目共睹。
上一回他弹劾霍皖衣,还能说是偶然为之,并非刻意针对。可这次林尚书的弹劾来势汹汹,当朝而奏,可谓是毫无余地,俨然是结下深仇大恨般。
但林作雪确然与这位如日中天的霍三元没甚仇怨。
旁人或许不明不白,可能在朝议上面见君颜,耳听圣音的,哪个是寻常人物,林作雪与霍皖衣间是否有着龃龉,他们早就一清二楚。
可一回弹劾两回弹劾是“偶然”,这般反反复复,直截了当地弹劾,却绝非偶然。
林作雪就是在刻意针对。
只不过这样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聪明人,岂会随随便便就为难前途无量的官员?
如是,捱不过诸位同僚旁敲侧击的问询,林作雪捂住嘴,往一个方向暗暗一指。
众人随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纷纷闭上嘴巴不敢多言。
却也有刻意想要讨好谢紫殷的官员,得知此事竟是谢紫殷授意,忙不迭跟着林作雪也弹劾起霍皖衣来。
一时间弹劾霍大人的奏折如流水般飞到御案上。
就连真辩司、明堂殿、明华殿三处也未能幸免,其中,这类奏折多呈递在明堂殿,为着巴结谢相大人,某些官员更是绞尽脑汁,穷极毕生文采,想出诸多霍皖衣的不妥之处,尽数写在奏折里。
这桩事不算隐秘,有人闻风而动,跟着落井下石,便也有人静观其变,不沾染半分。为着霍皖衣说话的官员虽是寥寥无几,到底也有那么几个。
刘冠蕴就是在傍晚时分特意来到相府拜访。
解愁引他进府。
书房里熏香气浅淡,谢紫殷坐于窗前,一身乌衣金线,墨发高束,身影在晚霞映耀点缀之下,犹如凌冽高山,无底深渊。
刘冠蕴走进书房,撩开衣摆坐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上。
两相沉默片晌,谢紫殷抬起眼帘问:“刘相大人为何不说话?”
刘冠蕴道:“最近的朝堂很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