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父亲的长年唠叨影响,杨帆海曾以为国君是近乎无所不能的,可以支配偌大的一个国家,一个决定,就能支配千万人的性命。
此时此刻,他才猛然现,原来国君也只是个普通人,不过他坐在了一个比较非凡的位置上而已。他也会有办不到的事情,他也会有明知道不好却无可奈何的时候。
“我想给她办一个隆重的婚礼,却是被她拒绝。说是不希望劳民伤财,而且有熊国大王子已经送回,拖延时间也许会有预料之外的变故。她说了很多解释的话,但我知道真正的原因却是,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婚礼,没有任何值得庆幸的地方。”
“和亲,是悲哀,是我的悲哀,也是我们蓟国所有将士的悲哀。一个国家的战事,居然到了要一个女子来收拾的地步,我们是不是都该自责?”
蓟国国主的眼中泪水盈眶,一脸怅然,更有着痛苦。
“是的,我们都该自责!”
杨帆海点头,不经意间,他有些后悔,也许正如康家村老村长所说,自己带着璟露公主留在那里会是更好的一个选择。
拍了拍杨帆海的肩膀,蓟国国主沉声说道:“帮我个忙,去前线帮我训练一直更为强大的军队出来。”
“大王,你还要打仗吗?”杨帆海问道,莫名的,他已经开始厌恶战争。
蓟国国主摇了摇头:“不,不是为了打仗,只是为了她。和亲的公主地位的高地取决于她来自国家的强弱,只要我们变强了,在那边才没有人敢欺负她。”
不等杨帆海答复,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去送送她吧,我想,她是很想你能送送她的。出不过一个时辰,骑马还追的上。”
杨帆海沉默,再突然起身,也不与蓟国国主说道什么,冲出去抢过一匹骏马,翻身骑上。
“喂,你……你干什么,大胆了!”
一旁的宫人大声吆喝,这是御马,没有国主允许,其他人都不得擅用。可此时的杨帆海哪管他那么多,双腿一夹,黑色长枪卷积狂风涌动,荡开拦在前方的士兵就朝城门而去。
“站住,什么人,敢在城中策马疾驰!”
靠近城门之时,有京城守卫拦截。根据蓟国法规,除非军报,否则不得在城中骑马疾驰。
但此刻的杨帆海哪还管那么多,黑色长枪挥舞,将拦截士兵一一扫开,未等城门关上,已经是如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沿着公主送亲队伍走过的痕迹,一路追逐而去。两侧的树林倒退如飞,这一刻杨帆海的心中升起了莫名执念,他是那样的想再见璟露公主一面。
狂风在耳边呼啸,仿若鸣雷击鼓,轰鸣不止,震得心神狂跳,无法平息。
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他感觉自己离璟露公主似乎越来越近,很快就能再见到了一般。
风驰电掣,天地倒退,不知道过了过久,突然胯下骏马一声长嘶人力而起,令杨帆海心神一震,回过神来。
仔细一看,自己不知道何时,竟是跑到了一处悬崖旁边。御马感觉危险,自己停下。
离别崖,前几日押送昌国大王子离开时曾经过崖下,此时心神恍惚,失神之下,竟是被御马带到了此处。
正要掉头再走,却感觉到崖下有人,仔细看去,一群身着红巾、红花的人护卫着十几辆马车往南而去,喜气冲天。
中间一辆,富贵堂皇,八匹骏马拉动,非同一般。杨帆海一看,突然心跳加,他能感觉的到,璟露公主就在马车之中。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要脱力了一般,无法再动,只能策马站在悬崖顶上,低头看着,远远地看着。
一时间,马车内璟露公主似乎心有感应,掀开窗帘,探出头来,一双美目看向悬崖顶上,正是看到了悬崖顶上的杨帆海。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停下了一般,两人远远地看着,眼神之中没有任何要说的东西,却又好像说了许多一般。
恍惚间,世界变得一片雪白,再看到赤红的鲜血从天而降,染红了整个世界。
等到杨帆海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辆载着倩兮佳人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踪迹。胸膛中莫名剧痛,一股股黑色煞气无法控制的喷涌而出,遮掩了离别崖四周,仿佛一片片乌云,遮天蔽日。
一股说不出的痛,令杨帆海将要窒息,不经意间,他感觉自己生命中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似乎还没来得及生成就已经消逝,
站在崖顶,久久难以释怀,杨帆海仰天长啸,任那黑色煞气仿若恶魔一般张牙舞爪,包裹了整个崖顶,宣泄着他心中的郁气。
等到黑烟消散,包裹的崖底寸草不生,一片荒芜,满是失去了生命活力的黑色。便是胯下的御马也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已经消失在了黑色煞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