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制上,中哨五百人,哨长由你任命,其他人打散拆进各哨,如此一来五哨都能出去寻地方屯兵,王庄这屯我两队家丁塘骑、营属工哨炮哨,都好养活。”
刘承宗想好了,就算合营,也得分兵。
杏子河王庄本身就有不少庄户,他们四千多人都屯在这,即使有最近抢来的粮,也很难把这个冬天过好,何况再远点运送粮食就难了。
反倒五哨散开屯在周围几座山头,相互间隔十里二十里依山驻扎设寨,更容易放牧养马采集干草。
上天猴稍加思虑,心里很疑惑。
他对合营并不反感,依然觉得刘承宗很仗义,甚至觉得更仗义了。
简单来说合营不合营,自从山里他们一起打了那场仗,上天猴心里很清楚,这事往后他说了就不算了。
就这半个月分批出去打土围,狮子营的哨长如果开始拉人,振臂一呼他一半人就没了。
上天猴对自己有非常清晰的认识,人们跟从,因为他对手下好。
在过去和闯王合营的首领里,闯王把手下当兵、不沾泥和混天猴把手下当贼,只有他把手下当人。
在那些人死后,他能挖一座相对体面的坟。
但若拿刘承宗跟他比……上天猴不太愿意跟刘承宗比,选择很简单,别说手下了,他都想在刘承宗这当个手下。
跟着刘承宗,不太需要考虑挖坟的事。
死得体不体面不重要,狮子营吃得饱、穿得暖,活着就很体面。
疑惑他就直接说了:“将军为啥这么做?”
“为啥这么做?”
上天猴的话把刘承宗问得一愣,想了想才道:“你的意思是,合营对我有啥好处?”
上天猴点头,没能为刘承宗找到一个收编他的理由。
人做事,定有所图。
合营是小事,就算不合营,往后他想活也得抱着刘承宗大腿。
但他得知道为啥合营,不然心里不踏实。
“这当然对我有好处了,你的人都是好兵。”
刘承宗似笑非笑,上天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左看看、右看看,指着自己鼻子问:“好兵?”
在他的印象里,好兵这个词离他的人好像有点遥远。
说谁的人是好兵,也不能说他的人是好兵啊,那就不是兵。
“我手下如今战辅兵一千五百有余,铺司兵驿卒不足二百,还有三百是这王庄拣选的青壮,除此之外都是逃兵降兵,队伍变大了。”
刘承宗体力恢复得差不多,站起身道:“一半都是降兵,他们能打,但心思杂,即使百长管队跟兵分开,屯在一起总有相见之时,麻烦;分开,各哨又人手不足。”
说完他看向上天猴:“你的人不一样,他们都听你话,能以百人队轮冲官军营垒,受伤了撤退不怕,退而不散,就已经很有本事了。”
这也未必说上天猴的人就比李万庆、刘国能的部队真好到哪去,炮子抵近打过来,他们没准还不如刘国能的兵。
但不一样的是省事。
刘承宗要想靠吸收刘国能等人的兵来扩张兵力,那他得吸收五六个首领,光琢磨清楚这帮首领想要什么,就够累人了。
上天猴省事,只要照顾好这一个人的想法,这事就能办。
“和李卑交战前,最缺的是时间,精兵重要;现在李卑被擒,伍维藩又带兵回去了,他收到李卑全军覆没的消息,未必敢来找我,我觉得再打仗可能要明年开春,也许有四个月喘息之机。”
春秋两季,是用兵最好的时间,夏天太热冬天太冷,一个穿铠甲容易中暑、一个行军容易冻伤。
所以除了奇袭和战争拖进冬天,通常北方很少在冬季打仗。
四个月,能让改善饥民的营养不良,也能让他们变成有些许纪律、听懂命令、掌握一定兵器技巧的普通辅兵。
“你的队伍不能打不要紧,能练,何况你的队伍有妇人,我们需要做兵衣御寒。”
“包在我身上。”
上天猴豪迈起来了,拍胸口把这事揽下:“堡里有棉花棉布,这事不成问题,但哨长还是将军指派,我的人不懂带兵,合营的事全听将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