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欧阳衮对塘骑说罢,转头对张献忠问道:“张部堂,眼下是向南撤退,还是就地固守?”
“向南?”
张献忠被问懵了:“要撤也往西撤啊,往南撤个什么劲?不撤了,大帅在追姓洪的王八蛋,我们在这黏住他们,正好能给大帅省省腿脚,跑了一千三百多里,够远了。”
他说的挺潇洒,实际上欧阳衮很清楚,不撤退并不是胜算大,而是此时撤退太危险。
人家敌军动起来,塘骑把消息传到后方,双方就已经接近到爬上土山就能看见扬尘的距离了。
这个时候不论往那边跑,都会被追上,万一被追上时不能成阵,骑兵能直接把行军队形冲烂。
“也不全是坏事。”
欧阳衮作为老将,尽管在二旅的话语权很低,但突然遇事,却要比别人沉着冷静得多。
他看了看北边,还不能看见敌军队列行进的扬尘,便道:“传令各部,把坏了的车马和缴获钱粮、伤马留下,死马也都从车上扔下来,以结阵形式向西南快速行进三里!”
张献忠一听就急眼:“马也扔,带着呗?”
“他们敢进军,就是不知大元帅在侧,我军仓皇而逃,就要有仓皇而逃的样子。”
说罢,欧阳衮看向马科:“马将军,游击营骑兵在三里外结阵,待我部过去结出车营,骑兵入阵。”
在呜呜的号角声里,欧阳衮对张献忠道:“放心,那些伤马死马,他们吃不到!”
何况还有一些疯狂的骑兵,端着像迅雷铳一样的粗管子贴上来放四处乱飞的火箭,那是真四处乱飞,甚至有些火箭在飞出铳管后被风一吹,调转方向朝斜后方飞窜。
一个骑兵放出三支火箭拔腿就跑,战车的挽马被铁丸打中,吃痛狂奔会把车轮扯掉。
不过战车上的士兵仍能凭据战车作为掩体,用重型火枪或三眼铳对靠近的敌军进行射击。
还真别说,三眼铳在元帅军虽然主要作用是工具,在杆子尾部装上铲头和锄头,用于挖掘壕沟,但是在近距离防御敌骑,倒是一打一个准。
随后步骑兵赶上来,逐走敌骑,反倒使抬枪战车的损失很小。
一场快速解决的战斗下来,欧阳衮的奇兵营,死伤的士兵比死伤的战马还少。
战斗速度超出所有人的预料,等马科率领骑兵抵达战场,欧阳衮和张献忠连战场都快打扫完了。
气得马科把关刀掷在地上:“张部堂,这就打完了?”
“前边还有。”
坐在一辆被掀翻马车上的张献忠正端着一杆白造火箭铳,指向天空从尾巴上看,只能看到盾牌内面,闻言转过头看向马科。
就见马科一甩缰绳丢给部下,迈着大步走过来。
张献忠朝北边努努嘴,笑道:“十八里外,本来是十里,前线一崩又缩回去了,八个营都被吓得就地驻营。”
马科也被吓了一跳:“两三万人?”
“只多不少,要不是咱老子,欧阳衮都不敢打扫战场。”
张献忠说着,把火箭铳往地上一扔,非常骄傲地仰起头道:“结果你看,还是姓洪的驴球子先怂!”
张献忠快爽死了。
在刘承宗身边快两年,连脏话都不敢说,他都快变成个文明人了。
终于被放出来,打了这么一仗,还玩了最新式的火箭,酣畅淋漓。
“十八里外,塘骑可探明敌军主帅所在?”马科还是手痒痒:“我去冲他一阵。”
“嘁,能冲老张早去杀他个裂幕斩将。”
张献忠挑挑眉毛,从下往上看了马科一眼:“你娃算白跑一趟,三边总督啊,姓洪的准备充足得很,撒了铁蒺藜、放了拒马栅,正好你来了,帮忙押俘虏,回去跟任帅汇合。”
“这……”
马科被憋得一口气没上来,他妈的刚来就跑回去啊?
张献忠心说,你以为我想跑啊?
八个营,人家都不用展开,不拐弯扑下来就能把他们这四五千人合围,到时候他们反应慢上一点就是四面包围,恐怕他们连一个时辰都挡不住。
正当他们把战场上能用的兵甲器械都收拾起来,装上战车,赶着缴获的骡马准备撤退,突然有塘兵退入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