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裴獗不肯信她呢?
就算不肯全信,也会派人打探,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冯蕴望着南窗外飞回的燕子出神。
阿楼急匆匆走过来,唤一声女郎,神色焦灼。
冯蕴示意他进来,阿楼放轻脚步,在她跟前行个揖礼,又四下里看看,这才俯到冯蕴的耳边。
“林姬出府,见了个老相好……”
冯蕴平静地听完,平静地一笑,“盯紧便是。”
然后又吩咐,“收拾收拾,明早出发去灵山寺。”
那天在花月涧,淳于焰许她五日之期和二十石粮。
数量不算多,但冯蕴现在就像个要饭的。多不嫌多,少也不嫌少,给粮就要。
—
灵山寺在淮水以北的石观县,离安渡郡府城有五十来里。石观县是离淮水最近的一个县镇,一路过去,官道上遇到不少流民。
冯蕴换了一身轻薄宽衣,没穿女裙,看上去就像哪个大户人家的清俊郎君,很引人注目。
一行人驾着租来的五辆牛车,又有二十多个持械的青壮引路,没有人胆敢上前挑衅,但沿途看到的流民,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近乎赤裸的目光,仍是让人心惊胆战。
冯蕴让邢丙将车棚敞开,一眼就可以看到里头空空荡荡。
邢丙知道她的用意,表情略显忧虑,“立秋后,天气逐渐转冷,食不饱,居无处,不知又要饿死冻死多少人……”
“咱们府上要不是有女郎弄来的粮食,你我也要做流民了。”
<divclass="tentadv">“嘘……小声点,我们哪有余粮?也就将军怜惜女郎,运来的那两车,如何够用……”
天下大乱人相食,山野丢白骨,沟壑弃老母,这些事每日都在发生。众人唏嘘,但有心无力……
到了石观县域,流民数量更多了。
冯蕴差人去打听了一下。
原来,石观县令郭怀德在北雍军铁蹄到安渡郡时,便直接降了,裴獗原地委任,让他暂代县令,打理庶务,县府的属吏也都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因此,换了个朝廷,石观县没受多大的影响。
眼看流民往石观县来避难,郭县令开仓放粮,让差役在城门施粥,很是做了些好事。
看见那些流民排着长队,得一碗白粥,脸上便露出久违的笑,众人很受触动。
郭县令的投诚是值得的。
南北打来打去,早晚还得休战,甚至合为一体,但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县令维持了安定和民生,就是保住了百姓的性命。
反观冯敬廷,焚毁粮库,纵火烧城,简直罪大恶极。
“阿弥陀佛!”一个小和尚从城门东北角走过来,对着冯蕴便是弯腰作揖,“贵女可是冯氏女郎?”
冯蕴一惊,连忙下车还礼,“小师父如何识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