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外。
大明朝最富盛名的皇太子朱标和如今宗室边疆塞王第一的朱棣,并肩而行。
朱棣走的云从雨般,颇为雷利。
太子朱标姿态轻缓,却始终都不慢于老四。
二人行至宫门外,早有马匹和燕王亲军扈从等候在侧,如今倒是也多了一个被发配到宣府镇开平卫的黄子澄。
朱标终于是慢了下来。
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一如当年宗室弟弟们尚未长成,在他身边胡闹时那宠溺的模样。
“此去北平,大抵又要等到明年方可再见……你一路慢些走,莫急。”
大明朝规定,宗室藩王每岁只可入朝一次,且诸藩不得相见。
朱棣笑着看向老大:“大哥,臣弟是大明的藩王,为大明戍守边塞,是臣弟身为大明宗室的职责所在!”
朱标抬抬手,虚张嘴唇,似是有些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转口道:“万事多加小心,出了边塞,入了漠北,万不可莽撞前冲。”
“臣弟省得。”朱棣应了一声,不解的看着老大,终究是迟疑道:“大哥心里有事?可是还有别的要交代?”
朱标长叹一声,斜眼扫向一旁的燕王亲军扈从。
未等朱棣开口,这些人便已带着那仍是魂不守舍的黄子澄,退出去数丈远。
等到这时,朱标方才开口:“昨日允熥落水之后,你是头先见到他的,可有异常?”
好端端一个秉性懦弱,诸事不争的孩子,怎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当真是有鬼神之说,还是列祖显灵?
今日的所见所闻,让朱标这位大明朝的皇太子,心头笼着一层阴影。
朱棣深深的看了老大一眼:“大哥,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您是大明朝的皇太子殿下,却也是东宫里头这些孩子的父亲。允熥今日所言,虽有不敬师长之嫌,却并无根本过错……”
话不能再往下说了,说多错的便愈发的多。
朱棣念着朱允熥这个侄儿对自己胃口,在这临行之前,终是不忘稍稍提醒了一下老大。心里却也记着燕王妃的日常告戒,对应天城乃至老大家的事情,莫要多管。
朱标的脸上挤出笑容,他听得出老四心里还有话没说出口。
拍拍老四的肩膀,朱标爽朗发笑:“去吧,回了北平也不要忘了,时常写道奏章送回来。”
朱棣又点头应了一声,方才转身入了自己的亲军扈从里,瞥了一眼好似悄然苍老了许多的黄子澄,心中又是一番计量,方才高声招呼着,领队离去。
朱标一直站在宫门前,望着燕王的队伍消失在重重宫门与那高耸的宫墙下,方才有些卷恋不舍的转身。
离得近些,便还能听到,朱标嘴里正低声念道着。
“当真如此?”
……
东宫学堂,一老一少便坐在堂下的书桌前。
只剩下自己一人面对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允熥一时之间有些忐忑,唯恐露出马脚来,只得低着头当起了乖宝宝。
老头子竟然问自己,大明朝的皇帝应该怎么做?
这就是个天坑!
自己不论怎么回答,都会掉进这个坑里,然后被活埋了。
就如同自己先前质问黄子澄那厮一般,问题是无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