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内监:“回内监的话,早上是有人同小人说过,小人一忙、给忙忘了……”
看孙内监打骂此人,林翡和符菱都知是做戏,冷眼瞧着。
“延误要事,自去暴室领罚,不必打给我们看。”符菱窝着一肚子气,说话也毫不客气,“还有泼水的人,也一同去领罚!”
只见那跪着的小内监伏身求饶:“求娘子饶命,是小的偷懒,将水从楼上泼下,没留神浇在娘子身上……”
林翡简直气笑了,还把罪过都往这一个小内监上堆,此刻打湿的衣袍一层层黏在她后背上,侵肌蚀骨一般,再加上本身就头昏脑涨,她只想速速了结今日
择选之事,回去换衣裳。
“孙内监,惩治他的事晚些再说,先将涤衣署内不满廿岁、身高五尺以上的宫婢挑出来,我有话要讲。”
孙内监面上浮起笑来,颧骨上堆积的肉向眼角挤去:“这位便是新女官?小的是涤衣署内管事的孙豫,请女官和符菱娘子楼上稍坐,小的这便叫人去安排。”
林翡估摸着符菱娘子想整一整妆容,于是转头对她说道:“娘子先上去歇息,我在院里帮孙内监一同拣选。”
符菱留意到她衣裳被泼湿,担心她吹了风要生病,叫身后的宫婢去最近的织锦所取件更换的衣袍,才上了楼。
孙内监本想拖延时间,慢慢吞吞地一个个叫宫婢来估量身高,谁知林翡往院中一站,神色冷峻,高声说道:“吾乃新任女武官,奉中宫之命择选女侍卫。不满廿岁的宫婢站至我左手边。”
她举起左手示意,接着说道:“一个一个从我面前过,高过我肩膀的人留下,其余的继续做活。”
有些宫婢站起了身,却还迟疑着往孙内监那边看。他见林翡眼神不善,却也不慌张,笑吟吟地对众人说:“看我做什么?依令行事啊。”
院中的宫婢一个个过去,不少都是习惯性地敛眉垂首,所以略比她肩膀矮一点的她也让留下。
粗略一估,院里有近五十个宫婢,一多半都是不满廿岁,最后留下来了十一人。
“孙内监,涤衣署的宫婢应当有一百六
十余人,其余人呢?”
“回女官的话,有去各宫送衣物的,有去暴室晾晒的,还有的……”
“早晨没人知会你便罢了,我在这里站了两刻钟,你也不派人去找来?”
面对林翡的厉声质问,孙内监继续赔笑:“这……您方才也没说要所有宫婢一气儿选完,要不明日……”
林翡偏过头,眯眼看他:“怎么,孙内监要来指挥我做事?”
“小的不敢,只不过眼下这人实在凑不齐……”
“现在去找回来!”林翡厉声道,“半个时辰内,就是西北角的暴室也可来回,更别说去各宫送衣物的至少已去了两刻钟。除非我人已在此,孙内监还安排人出去、逃避拣选。”
见孙内监还要狡辩,林翡喝道:“半个时辰内若寻不齐,误了差事,你自去暴室领罚!叫人拎上两桶水来!”
去织锦所取衣物的宫婢回来,附在林翡耳边说了两句,她冷睨着孙内监说道:“织锦所里还藏着十几个涤衣署的宫婢,孙内监真是好计谋啊。速速叫她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