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离过意不去,总想着帮他忙,但突然进入新的环境,对周围的格局并不熟悉,最后想帮忙却成了帮倒忙,项嘉远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最后只好老老实实待着,只要别再添乱就好。
这让程离很沮丧,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他能做的事情太有限,像个废物一样。
但项嘉远丝毫不介意,像周震说的那样,他有着十分热情的性子,还是个话痨,不管碰到什么事都愿意跟程离分享,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通过他的讲述都会变得生动有趣。
时间对于程离来说,也变得不再是无意义的转动。
到了周三,是周震帮忙约好去检查眼睛的时间,程离在项嘉远的陪同下去了之前的医院。
之前给程离治疗眼睛的医生也没想到程离会再次失明:“我以为我们不需要再见面,这次是怎么回事?感觉怎么样?”
“郑医生,又要麻烦您了,”程离把事件经过跟症状说了一遍,没等医生说话,自己先着急问了一遍,“上一次眼盲了五年都好了,这一次会不会也是暂时的。”
眼科医生跟神经科医生给程离做了一次联合的全面系统的检查,最后出来的检查结果还算乐观,要比程离第一次看不见时的结果好很多,这次是因为脑中的瘀血压迫了视神经,只要瘀血吸收干净,有可能会恢复视力。
因为瘀血位置比较敏感,医生不建议手术,最后开了一些药先让程离吃,一周后再来复查。
虽然医生说的很保守,并没有百分白确定到时候程离到底能不能复明,但这次检查却给程离吃了定心丸。
只是,程离得到了这样的检查结果,晚上的失眠症并没有因此消失,他依旧整夜整夜睡不着。
他以为睡不着单纯是因为眼睛,现在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可能性蹦出来,程离却想要逃避,甩开突然出现的画面跟声音。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傅卿云都是有毒的,不应该碰他才对。
现在的症状倒像是毒瘾发作,程离想躲都躲不开。
现在是在项嘉远家里,晚上程离买不到酒,而且他也无法接受自己在朋友家里烂醉如泥,这只会给项嘉远添麻烦。
到了深夜,他的活动范围只有卧室,他只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直不停,直到把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耗尽,累到趴到床上起不来为止。
跟着他一起受苦的人还有三喜,他不睡,三喜也睡不着。
体力耗尽的感觉跟喝醉的感觉很像,像躺在浆上,不停晃动着,程离微微喘着粗气,说话有气无力:“三喜,我是不是不该带着你出来,你跟着我,只有受苦……”
“但是,我只有你了,舍不得不带你,算是我自私。”
“之前那些年我自己一个人生活,现在是你陪着我,时间没有那么难熬了。”
“医生说我可能会恢复视力,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程离的声音越来越小,三喜蹲在床头边冲着他呜呜两声,直到程离不再说话,不再睁开眼,三喜才趴下身体闭上眼,跟着程离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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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卿云搬回了主卧,程离的东西他没动,他在衣橱角落里发现了之前让阿姨丢掉的狐狸面具,那天之后他没留意过,不知道狐狸面具竟然被程离收了起来,但傅卿云怎么也想不明白,程离为什么要偷偷把狐狸面具藏起来。
因为喜欢吗?
但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如果单纯只是喜欢,他大可以再买一个新的。
傅卿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狐狸面具,鬼使神差的,他给狐狸面具原来的主人打了个电话。
夏虞半夜被傅卿云吵醒很不耐烦,语气像吞了火药:“你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傅卿云看看时间,纽约时间是深夜,他直接问:“你还记得那年的狐狸面具吗?”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声音,直到傅卿云又出声催促,那头的夏虞开始咆哮:“傅卿云,你是不是有毛病,我正在睡觉,你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我这个?什么狐狸面具?”
“飞行学院那年校庆舞会,你戴狐狸面具跟我跳了两支舞。”傅卿云提醒他。
夏虞被他一提醒,轻笑一声:“我说傅卿云,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对我念念不忘吧?就因为那个狐狸面具?”
“当年我就跟你说过,除非你愿意当0,撞号是没有未来的。”
“怎么,你现在是突然想通了,想当0了?”夏虞故意戏弄他,“但是,你也知道我,我现在只喜欢白白嫩嫩的小0,不喜欢年纪大的啊,还是那句话,感情的事强求不得,我们是没有未来的,傅总就别再惦记我了。”
傅卿云额角突突直跳,直后悔自己打这个电话,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听夏虞胡说八道,直接挂了电话。
在他挂电话前,他还听到了夏虞的最后一句:“不过你好像记错了,我们只跳了一支舞,那个狐狸面具也不是我的,那天我喝多了,面具好像是捡的,具体我忘了……”
狐狸面具的事傅卿云并没放在心上,而且夏虞说他那天喝多了,他向来爱胡说八道,他的话可信度并不高。
傅卿云想扔了狐狸面具,但想到是程离偷偷藏起来的,最后还是忍住了,放回原位不再碰。
至于他为什么藏面具,等把程离找回来后再问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