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动的是少年身后的人,那人举起匕首,悄无声息地贴近少年。见少年没有回头,他心中得意,以为对方没有察觉,正想着这少年也不过如此,却突然发现所有人都惊惧地看着自己,他低下头,愕然看到自己的腰间部位,上下肢体错位,被无形的利器拦腰截断。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自己的血肉内脏在蠕动,活脱脱一个人体的横切面。
他惊恐地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所有人都呆滞地回望着他,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陌生,然后下一个瞬间,他便没了意识。
一个人,在转瞬间被一分为二,没有留给他痛苦和崩溃的时间,就活生生地在人眼前消失。而对方使了什么武器,用了什么手段,没有人知道。
即便谢义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这样残酷冰冷的杀人手段,空气像在那个瞬间凝滞了,下一秒他才闻到林中那浓烈的血腥味。
所有人都被这场面刺激到,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吓傻了一样望着少年。杜远连连后退,直撞到一棵树才停下,目光惊异莫名地打量少年:“难道你是……?”
异能者——杜远心头浮起这三个字。
异能者听上去与常人不同,但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他曾经带着十几个手下虐杀过一名异能者,只靠着手里的几把枪。
虽然有天黑的因素,他没能看清手下是怎么消失不见的。可是这种无迹可寻、杀人于无形的手段,据他所知,即便是异能者也不会强到这种地步。
异能界有高手榜,有英杰榜,有名的强者的名字和异能天赋都是记录在册的,杜远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只是他没有把少年和榜单上任何一名高手对上号。
就在杜远不安地暗自揣测时,他灵光一闪,想到最近的一个传闻,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难道你是……天影?”他颤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少年显得很惊讶,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赶紧带着你的手下离开。”
杜远的一群手下早已被吓破胆,正思忖如何能保住性命,听到少年说放他们走,大喜过望,眼巴巴地看着杜远。杜远仔细打量少年片刻,最终意识到这种力量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一招手,带着手下狼狈地撤退了,再顾不上一旁的谢义。
等他们远远地消失不见,谢义撑着身体坐起来:“你不该放他们走的。这些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被他们盯上,就算是异能者也讨不了好。”
“他们人多,还有枪,我打不过他们,还好被我吓跑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你太谦虚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一个人到这深山老林里了?”
少年笑了笑:“这里是皇家学院的校区,有国军的连队驻守,平时很安全,没人敢来这里找麻烦。今天晚上军队的守卫临时撤走了,不然也不会轮到我来救您了。”少年简单说明了下情况,声音里还透着些迷惘和不理解,然后便踩着一地的落叶枯枝走到谢义近前,看了看他的伤势,伸手在伤口处按了按,见谢义疼得呲牙咧嘴,虽然吓人,但全是皮肉上的伤,没有伤筋动骨,更没有性命之忧,最严重的一处伤是右手的刀伤,“你还能走吗?我送你下山。”
少年口中的皇家学院,是皇家私立学院,建在小巫山上。这座从李氏皇朝时起辉煌至今的皇家学院,非常有名气。
谢义原本在小巫山外的县里谈一笔生意,回程途中遭遇袭击,与手下被冲散,慌不择路被人追赶,后来进入山区没了路弃车逃走。他只一门心思往崎岖曲折的地势跑,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到了这座小巫山。据他所知,正如少年说的,小巫山平时由国军设防,禁止随意闯入,巧不巧今天竟然撤走了。
谢义从地上捡回手机:“麻烦你了,小伙子。我得先打个电话,跟我的家人报个平安。”
少年很有教养,礼貌地退开一段距离,等到谢义打完电话,少年搀起谢义,扶他下山。
小巫山的山路并不崎岖。皇家私立学院里虽然有自己的商业街,但规模和氛围都不比县里和市里,学生们会在周末休息日下山采购或者聚餐。山上本没有小路,但长此以往,被学生们踩出了一条捷径。
少年对这里的路径很熟悉,领着谢义从山路下山。
等到两人走到山脚下时,发现这里早已停靠着七八辆黑漆锃亮的轿车,车队旁边围了一群人,打眼望去,有十几不到二十人,车灯、手电把山脚下映得如同白昼。那些多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仅有的两个女人也是隔着紧身衣,能看到手臂上的肌肉,大都心急如焚,见到谢义劫后余生,纷纷松了口气,上前把谢义围在中间。少年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些不适应地站在后面,一时间倒像是被人遗忘了。
这时,一个头目模样的青年领着两名手下,拖着个麻丝袋子过来,解开捆在上面的麻绳,分出一道缝隙,给谢义过目袋子里的东西,一边向他耳语了几句。结果听他说完,谢义面露不悦,低声质问:“怎么让他跑了?”
青年头目面露难色:“碰上了安治局的车队,我们猜是来接应他的,没敢再动手。”
“安治局?我知道了。”谢义点点头,还打算再交代点什么,突然听到身后少年格外清冷的声音在问:“刚刚我放下山的那几个人,全都死了?”
谢义心里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