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洪刚开口说话,只是说了几个字,突然间,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柄银亮的枪头,露在雷洪的胸前。李轩猛的皱眉,双眸眯起。
砰!
雷洪瞪着牛眼,惶恐的看着自己胸前露出的枪头,砰的一声高大魁梧的身躯摔倒在地上,没了生机。雷洪摔倒在木屋外死去,一个身材修长,面容英挺的年轻人,缓缓横跨一步,与李轩摇摇相望。
宋升!
宋升面容峥嵘,带着一股冰寒,盯着自己手中的银雪长枪。银雪长枪的枪头,血水一滴滴的淌落,嗒嗒的落在地面上。刹那间,整个天地仿佛一片寂静,只有血水滴落的声音。
一阵清风吹过,几片落叶飘零。
木桩篱笆墙,小木屋,一片寂静,寂静中带着一股冷瑟。明明是初夏,明明是艳阳高照,小院子里却是涌动着一股森寒。李轩盯着雷洪的尸身,微微阖上眼眸轻叹一声。
“我杀了他。”宋升冷漠平静的说道,随即抬头,淡淡的看向李轩。
李轩点头,没有说话。
一世人,两兄弟。
当日桃林花蕾芬香犹在鼻嗅,当日皇天后土永不背弃的誓言犹在耳边,当日兄弟同心血战的画面历历在目……如今,两人间却是只能长剑大枪,摇摇相望!
与其说造化弄人,倒不如说是身不由己!
谁对?谁错?
宋升错了?没有。长风镖局布局广大,掀起西北诸雄与兰山外围魔寇的征战,大势如棋,宋升不可能为了一个李轩,而毁了整盘棋局。纵然当初宋升没有遇到李轩,也会有张轩,也会有赵轩。起初,宋升的确是存了欺骗的心思,可是,日后惺惺相惜,宋升对李轩可谓是肝胆相照。即便是在凤凰伏地的山坳中,宋升也是明言,两人还是兄弟,没有为难李轩。
李轩错了么?
李轩也没错。当日紫陌山,宋谛咄咄逼人,设局陷害李轩。可以说,当日在紫陌山大殿内,李轩与宋谛已经是势不两立,只能有一个活下去。于是,李轩选择了自己活下去,杀掉宋谛。
谁都没有错。
其实,对与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间已经是结下了血海深仇,不死不解!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轩又想起了南宫问的话,世俗如网,大家都是网中之人。没有破网之前,就要受到这张大网的束缚,由不得本心逍遥自在。
宋升眸光流溢,盯着李轩,缓缓说道:“要不要喝一杯。”
李轩沉吟,点头,说道:“大哥相邀,小弟怎敢不从。”
雷洪身为魔教的修罗使者,小木房子虽然简陋,里面却是着实存了好酒。一张小木桌,两张小木椅,一坛散着醇香的烈酒。拍开封盖,宋升举起酒坛,咕嘟咕嘟的连灌了三大口。
一抹嘴角的酒水,大手一推酒坛,推到了李轩身前。
李轩举起酒坛,也是咕嘟咕嘟的灌了三大口。烈酒入喉,像是一条火蛇入腹,从嘴角一直烧到小腹。李轩喝完,将酒坛推到了宋升身前,宋升喝完,将酒坛推到李轩身前。
不多时,一大坛烈酒,已经是空空。
喝完一坛,宋升起身,又是提了一坛,拍开酒坛封盖,宋升没有着急灌酒,而是微微阖上眼眸,沉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世间痛苦万千,什么样的痛苦,又能比得上眼见老夫残躯入殓不能瞑目。我宋升七岁习武,沉迷枪术,一经十几年……”
睁开眼眸,宋升盯着李轩,沉声道:“其实,一个七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枪术修行,哪里会沉迷枪术。只不过,当年我每当耍好一套枪法,父亲总是喜笑颜开。我沉迷的不是枪术,是沉迷在父亲的欢笑中,不想让父亲失望,我才拼命的修行武道,只为老父喜笑颜开,夸奖于我。你能明白么?我的好兄弟。”
李轩面如沉水,缓缓说道:“我懂,我虽然没有见过父亲,却是有一个天下最好的娘亲。”
丧亲之痛,李轩真的懂!
前世,李轩摔下楼房,心中不甘,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死后双亲无助的哭泣。今世,楚冰仪身陷魔教,李轩心中如何不痛,为了营救楚冰仪,李轩可以说放弃了一切!
“我娘亲很好,真的很好,我无法形容。我母亲有危难,我这个做儿子的,却是什么也帮不上。本来,我来找雷洪,还存了一份期望,现如今……雷洪死了,期望没了……”
李轩也是微微阖上眼眸,雷洪身死,自己失去了一切可以探寻魔教总坛的线索,响起楚冰仪,李轩心中如何不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