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问完,洞中静极了。
姬清远手脚冰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在嬴抱月刚刚回来的那段日子,他经常做梦,梦里就是这样的场景。有人站在他面前,逼问他嬴抱月真正的身份。
逼问他的人要么是他的父亲,要么是六国的君王将相,总之都是些大人物。
那些日子里,他像是得知了一个大秘密的孩童,每日惴惴不安又激动不已。
后来嬴抱月回来的日子长了,也没什么人怀疑她的身份,父亲更是自己就认了出来,根本没人问他。姬清远渐渐从最初的激动中冷静下来,这样的梦魔才离去。
可今时今日,这个梦魔又回来了。
姬清远站在戴着面具的男人面前,双唇开开合合,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实话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第一个问他这个问题的人会是李稷。
居然是这么一个和嬴抱月的前世毫无交集的人。
他久久没有回答,李稷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盘腿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他的眼睛。
在那双纯黑的双眸里,姬清远看见了自己慌张的眼神。
自己还是修行不够啊。
姬清远纷乱的内心忽然就凉了下来,叹了口气。
李稷根本就不是在向他问问题,他的答桉对李稷而言并不重要。
姬清远闭了闭眼睛,掀开袍,也盘腿坐了下来。
李稷视线随他缓缓下移,盯着他的眼睛不放。
洞里面安静极了,两个年纪相彷的男人,盘腿而坐,四目相视,沉默相对。
对视了三息之后,姬清远率先开口。
“昭华君,你又何必来问我呢?”
姬清远听着自己的声音在洞壁中回荡。
又何必问我呢?
姬清远深吸一口气,心中百感交集,有无奈,有矛盾,有为难,更有心疼。
不是心疼李稷,而是心疼嬴抱月。
“昭华君,”姬清远望着李稷童仁,轻声开口,“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还要来问我呢?”
李稷望着他不说话,眼睫缓慢地眨了眨。
望着对面那双藏了太多情绪的黑眸,姬清远心中堵得慌。
李稷,根本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