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传来周陵宣一声微弱的叹息:“甚好。”
张勉又听见了陈昭若的声音:“陛下也可以放心了。”
周陵宣道:“寡人倒宁愿能抓出那么几个毛贼来,让寡人出出气。”
张勉此刻便是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常姝来了。不然,周陵宣如今正在气头上,只怕常姝就危险了。
张勉是知道于仲和周陵宣曾经通信的内容的,心中早就对周陵宣这个君主不甚服气了,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当作不知。他既倾慕于常媛,又痛心于常家的遭遇,故而,他包庇常姝之举也就不奇怪了。
“张勉,”周陵宣在车内吩咐道,“明日我们就离了这泰山,往金陵方向去,还要辛苦你了。”
张勉拱手道:“陛下言重了,这是末将分内之事。”
“行了,退下吧。”周陵宣道。
大约又过了十几日,南巡的队伍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长江边上,打算渡江前往金陵。
长江浩浩荡荡,奔腾不息,江风里透着一丝凉意。陈昭若身披黑色披风,立在桥头,问周陵宣:“陛下,妾身听闻,长江上闹水匪,不知此行可安全吗?”
周陵宣道:“从前是有,自从寡人把柳怀远派来之后,水匪便没有多少了。据柳怀远说,他已许久没见到水匪了。”说着,周陵宣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昭若一眼,又道:“此行,我们是不会见到柳怀远的。”
陈昭若听了,只是默默点头,一言不发。
周陵宣知道二人交往密切,如今分明是故意试探她。
见陈昭若没什么反应,周陵宣方才接着道:“他上次的奏折上说,他在巡查长江沿岸,不能来接驾了。可惜了,少了他这么一个地道的金陵人来引路。”
陈昭若只是道:“妾身自己便是金陵人,可以为陛下做指引,又何必劳烦柳侯呢?”
周陵宣一笑:“是了,寡人险些忘记你也是金陵人了。”又道:“带寡人去看看你的故居可好?”
陈昭若听了,低眸浅笑,笑容温婉,可眼里却尽是寒意:“妾身的故居早就被一把火烧了,怕是已不剩什么了。”
想到那些前尘过往,陈昭若的心里一阵刺痛,报仇之心愈加强烈了。
两人正说着话,张勉走了过来,秉道:“陛下,检查过了,可以上船了。”
周陵宣听了,便一把拉过陈昭若的手,拉着她上了船。
常姝作为祝为的侍从,自然是要跟着祝为一起上船的。因周陵宣打算在船上宴请群臣,故而所有大臣和其亲近侍从都上了一艘船。
出宫这么久了,这还是常姝第一次和陈昭若待在同一个地方。她远远地看着陈昭若坐在周陵宣身侧,陪着周陵宣吃酒说笑,又悠悠地叹了口气。
她也想和她一起吃酒说笑。不,吃酒还是算了,她的昭若身体不好,应当少喝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