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伯言脸色更不好看了,他就知道,娘俩受了那么大委屈,妻子八成哭了。
坐到床上,郭伯言直接将埋头低哭的妻子抱到了怀里。
“国公爷,鲁家欺人太甚……”林氏伏在他胸口,泣不成声。
“你放心,我还没死。”
郭伯言握紧林氏肩膀,寒声道。林氏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还没看清人影,郭伯言已经放下她,官服都没换,直接去畅心院了。
这边郭三爷、三夫人早到了,郭骁也在,陪太夫人一起等着郭伯言。
“大哥回来了。”
看到脸色铁青的长兄,已过而立之年的郭三爷胆子一颤,硬着头皮道。
郭伯言没理他,转身坐到太夫人深表,凌厉目光直接落到了儿子身上:“我让你护送妹妹,你就是这么护送的?”
郭骁当即跪下,低头请罪:“请父亲责罚。”
郭伯言面无表情:“去祠堂跪一时辰。”
“是。”
郭骁二话不说走了。
太夫人扫眼孙子,没吭声。
郭伯言这才问弟弟:“鲁家求娶云芳,你们怎么说?”
郭三爷怂,三夫人虽然畏惧大伯子的威严,但也知道大伯子不会对她说重话,便走到太夫人身边,看着郭伯言道:“大哥,鲁镇是您给嘉宁挑选的女婿,今日这事全是误会,要我说还是让嘉宁继续与他议亲吧。”
她好好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空有蛮力的愚笨男人?女儿年纪小不懂事,被人救一下抱一下就轻易动了心,她却不糊涂,那么多名门子弟等着呢,她才看不上一个区区鲁镇。至于名声,女儿意外落水,鲁镇不顾宋嘉宁一心救女儿,只能说明她女儿好,传出去也不会影响什么,最多嘲笑宋嘉宁没本事,嘲笑鲁镇痴心妄想。
郭伯言听弟妹没有把侄女嫁给鲁镇的意思,神色略缓,道:“鲁镇愚笨,郭家哪个姑娘他都配不上,既然弟妹也不喜他,那便直接回绝了,以后鲁家来人,一律拒之门外。”
太夫人缓缓地点点头。
三夫人愣住了,下意识问道:“嘉宁也不许他了?那,那咱们用什么理由回绝鲁家?”
鲁镇求娶女儿,她不答应,鲁镇与宋嘉宁成了,那是宋嘉宁委曲求全,女儿没什么名声损失。但鲁镇与宋嘉宁没成,事情传出去,一个解释不清,女儿便可能沦为坏了这门亲事的罪魁祸首,就连女儿落水,也会被人恶意曲解。
郭伯言淡淡道:“他认错人,是对郭家姑娘不敬,足以拒婚。”
三夫人急了:“可落水的事……”
“落水纯属意外,就算有些闲言碎语,弟妹也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这句,郭伯言不理三夫人了,直接吩咐弟弟:“云芳性子跳脱,小时候咱们可以纵着她,现在她长大了,继续纵容只会害了她。之前工部侍郎黄大人为他长子求娶云芳,黄振生我见过,行事沉稳进退有度,就他吧,早些定下来,早日定了云芳的心。”
“行,我也觉得振生那孩子不错。”
郭三爷低声附和道。
三夫人不愿意,黄大人为官出了名的廉洁,自己廉洁就罢了,还管东管西的,京城多少官员看他不顺眼,女儿嫁过去,里外都不快活。她想据理力争,郭伯言却不屑与一个妇人多说,扶着太夫人去里面了。
郭三爷识趣地拽走妻子,怕妻子触怒兄长,还给捂了嘴。
两口子回到三房吵架时,郭伯言身边的钱管事亲自跑了一趟鲁家,当着鲁老太太的面代替自家国公爷训斥了鲁镇一顿,末了道:“国公爷说了,婚事不成说明二公子与四姑娘无缘,他看不上二公子做女婿,但只要二公子日后立下功勋,国公爷也不会因为今日之事埋没二公子。国公爷素来秉公办事,望二公子勤勉尽责,莫辜负国公爷一番苦心。”
鲁镇神色呆滞,他娶不成三姑娘了?
鲁老太太面如死灰。郭伯言说的好听,其实是在威胁他们啊,两家议婚不成,肯定有一方落了错,郭伯言能舍得自家姑娘沾脏水?分明是要她的孙子背锅,鲁家若敢狡辩,孙子的仕途就止步一个小小的侍卫了。
可谁让郭伯言权大势大,还是孙子的顶头官?
鲁老太太只能强颜欢笑答应下来,然后派人留意京城坊间的流言,过了两日,终于听到音了,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传郭、鲁两家议亲,两位姑娘被船夫儿子意外撞入水中,孙子慌里慌张地救错了人,落了一个十足的“蠢”。
男才女貌,一个男人被嘲笑蠢,那与女人被诋毁“丑”有什么差别?
鲁老太太怄地,好几天没吃好饭。
鲁镇倒不在意自己被骂蠢,只是过了一个月,听说郭家三姑娘与工部侍郎黄家定了亲了,鲁镇便也吃不好饭了。但他不是唯一一个为美人另嫁黯然神伤的,卫国公府的一个小跨院,从小厮口中听说这个“喜讯”的梁绍,不知不觉攥紧了手中书。